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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想到一点,急忙抓起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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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崎海军少将当然也没睡觉。他很烦躁,焦急地在他的“金字塔”里团团转。迄今为止,他打得无可挑剔。他的战绩足以使他的名字同日本最著名的将军们并列。而在过去,这些名将的武功都是他所不可企及的。
他顶住了美国舰队毁灭性的炮击。其密度超过日军舰队对瓜岛机场炮击水平的许多倍。他顶住了潮水般的两栖进攻,大量杀伤了美军兵员,摧毁了他们的装备。敌人虽 然上了岸,只占领了微不足道的一些地方。他的主要阵地和机场都没有失守。如果用惠斯登式扑克计算法,他得分的“点数”还略占上风。
如 果能把滩头的美军反击到海中,他的丰功伟业就会臻于完美,他就会成为日本陆海军中最绚丽的一颗将星。他就可以为中途岛和瓜岛雪耻,并且彻底打乱美军战略反 攻的时刻表。从来还没有一位将军,能在一个偏远的弹丸小岛上,能在如此险恶的条件下,干他所干的这么多的事。如果他的敌人还有头脑,也得对他的战斗表示一 种武士的尊敬。
他现在已经异常疲劳了。他的两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声音早已嘶哑。他想抽支烟,半天没点着火,这才发现,由于紧张,手臂在神经质地发抖。他叫传令兵,才发现所有的传令兵都派光了,甚至连勤杂人员也充做传令兵被派光了。他的指挥部里只剩下一个参谋渡边进少佐。
渡边参谋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是早上盛在军用水壶中的,早变得苦涩。柴崎渴极了,一饮而尽。
“渡边少佐,我们必须反击。”
“是的,如果我们不把敌人反击到海中,美军援兵将源源而来。我们困守孤岛……”他没说下去,后果明摆着。
“我们还有多少部队?”他刚说完,就后悔开口,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部署。
渡边进说:“岛东部还有松尾敬公大佐指挥的两个大队。虽然在敌人炮火下有些伤亡,基本上还保持完整。”
“我要用他们来反击滩头的敌人。”
“是。”
他看了一下渡边进少佐。少佐同他一样衰竭,他一个人负担了贝蒂欧防御的参谋任务。在这场规模空前庞大的陆海空立体战争中,能撑下来,已经付出了超人的体力和精力了。
他忽然对京都学生出身的参谋军官产生了一丝怜悯。奇怪,他从来没怜悯过任何人。他的同情心早被他追求荣誉的万丈雄心驱赶到大脑里的一个最被忽视的角落。血战 造成了紧张,极度紧张导致了神经质,神经质是脆弱的表现。想哭,想笑,想只身一人冲到敌人的炮火中,甚至想一条狗,想一座危崖间的悬索桥,或者想怜悯某个 从来也不打算同情的人。
柴 崎少将拿起了电话,不通。他又拿起第二只,不通,第三只,还是不通,所有的电话全断了。它们自从“马里兰”号打响了炮就被炸断了线,派出去修复的电话兵非 死即伤。所以,它们全天都打不通。一个伟大的将军指挥一场伟大的海岛防御战争,没有电话,使用中世纪的通汛手段,他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度过来的。
无法联络就无法指挥反击,一个震惊世界的胜利就会功败垂成。如果他的反击成功,从塔拉瓦开始的一块块多米诺骨牌绝不会倒下去,他就能拯救天皇,拯救日本。从来也没有这么重大的任务落在一根细小的电话被复线上。
然而,它居然断了。
柴崎恢复了镇定。他叫过渡边少佐:“你必须把我的命令通知岛东头松尾大佐的部队。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要传达到。拯救皇国的希望全在这上面啦。”
脸色苍白的渡边立正:“是,柴崎将军。”
“走吧!”他送瘦小的渡边走到门口,声音嘶哑地又说了一句:“一切都拜托啦”。
渡 边走后,他又喝了一口冷茶,整理整理衣冠,走出“金字塔”,沿着盖沟往前摸。他叫住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军官和士兵,无论他们是勤杂人员还是朝鲜苦役,他总 是单调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是柴崎将军,听我命令:你们利用黑暗去袭击敌人,猛烈地向他们进攻。你们渗透到敌人后方去,炸毁他们的物资。你们到岸边的废 船上去,到岸边的弹坑里去,到栈桥桥头去,到那些木头厕所里去。天亮以后狠狠地杀死敌人,杀死这帮白种野兽,杀死‘海魔’师这帮瓜达尔卡纳尔的屠夫,让他们尝尝皇军的铁拳。一切都拜托啦!诸君,努力去干吧!我们就要胜利了。”
他疲惫地回到指挥所,想喝凉茶,水壶空了,就拿起一瓶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