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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铎也摇头,又冲他笑骂道:“胡嚼什么,哪里有你胡乱议论主子的道理!”
于猛缩缩脖子,这才不敢说了。
一行人终究是拐了个弯,在斜对面街口找了另一家清清爽爽的酒楼吃饭。张铎见牧清寒同杜瑕坐下点完了菜,便说要与于猛去外头面馆吃。
杜瑕正奇怪,就听牧清寒劝道:“如今在京城,也没人要害我们,何苦这般繁琐?”
张铎却不依,只抱了抱拳,跟阿唐打了招呼,转身带着于猛走了。
稍后杜瑕问起缘故,牧清寒才解释道:“这原是他们走江湖的人悟出来的经验,为保万全,若能有旁的馆子可选,同一队人马便要去不同店家吃喝;若没得选,一家店内也要吃不同菜食,一伙人吃了这个,剩下的就不能动,就怕中招,给人一窝端了。”
因他们所在的也是开封有名的六十二家高档酒楼之一,长兴楼,眼下尚且不大到饭点便已几乎满座,便是空着的,也往往有家丁提前通信儿定下了。
未免与打扰,牧清寒原本想叫个包间的,哪知今日到此用饭本是临时起意,问时却只得包间已然全数订出,没奈何,只得退而求其次,如其他食客那般在二楼临窗位置加了一道六扇屏风,倒也过得去。
虽有个务实求真的圣人,可到底是京城,整体风气依旧奢靡而放纵,在此地居住的百姓仿佛骨子里就有种享乐的本能,便是外地人来到这里,天长日久耳濡目染的,不免也带了几分习气。
就好比此刻,哪怕只是两个人对坐吃喝,且不管吃得了吃不了,便要先捡着时令干湿果碟来上几个,这些自然都不算在正菜里头,只拿着磨牙,之后再叫各色拿手菜蔬并下饭酱菜、饭后茶点,当真说不尽的讲究。
原本牧清寒在外磋磨这几个月,已是收敛了的,可今儿打从进了酒楼,处在这个环境里头,又亲眼见了大家都是一般的点菜,原先的公子哥儿派头就又回来了。
坐下之后,他先叫了旋炒银杏、枣圈、栗干、林檎干四干碟,蜜桃、金杏、樱桃、枇杷四个时令果碟,这才开始叫正菜,却是新法鹌子羹、脆筋巴子、清蒸鲜鱼、爆炒河虾仁、乳炊羊、烧肉干脯、青菜腊肉片儿,还有一个时令菜蔬的爽口杂拌。额外又叫了一笼笋肉馒头。
单他们两个恐怕连一半都吃不完,剩下的便都是给阿唐这大肚汉备的了。
开封人口众多,商业繁荣,而想在某一行当做出名头来着实不易,现下一流酒楼、酒店便足有六十二家之重,略次一等的不计其数,而更有许多只能称为“脚店”或是“食铺”的所在,更多的则是简简单单一个小摊,或是干脆推着木车随走随卖。
想跻身一流除了必备的一流厨子外,更要懂得经营之道,叫自家店子与众不同,客人舒舒服服的走了,走了之后却还时常惦记着想来……
这长兴楼自然亦有它的长处:
头一个便是位置好,仅仅与那中心御道隔着一条街,便是朝廷所能允许的经营酒楼的最好所在。此处人员往来密集,多达官显贵,丝毫不愁客源。
二一个便是有档次,专门吸引贵客,虽没得歌舞等最能招揽人的,但店内一桌一椅一碗一筷皆是不俗,甚至大堂及几处包间内颇有几样价值连城的名贵摆设!
杜瑕一边吃着各色果子,一边朝窗外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景儿,时不时跟牧清寒闲聊几句,当真惬意极了。
从她这个角度往外看去,不必费劲就能瞧见从前头屋顶直冲冲冒出来的宝塔尖儿,接连不断的还有青烟袅袅升起,那边是闻名天下的相国寺了。
传闻那边十分灵验,方丈也是得道高僧,曾多次为皇家说法,故而众人十分尊崇。
说起当今圣上,他却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包容。
大禄朝虽定佛教为国教,可却并未像其他朝代那般不遗余力的打压、驱逐其他教派,依旧放任其发展,只是再也没有官方支持罢了。故而在中心御街的西侧,与相国寺遥遥相望的还有一座在前朝原本极为兴盛的延庆观。
那道观如今虽有些颓败,可到底家底深厚,民间亦有不少信众,倒也勉强能支撑下去,只是给香火鼎盛的相国寺一对比,终究难掩凄凉。
今儿杜瑕和牧清寒两个人出来,除了逛街采买之外也势必要往相国寺走一遭,去瞧瞧被安置在那里的小毛过得如何。虽说相国寺声名在外,又有圣人旨意在,总不至于苛待一个小小孩童,可若他们不亲自去瞧瞧,总是心下难安。
杜瑕就说:“顺便求几个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