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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威于猛等人久在济南地界混迹,也知道阿磐阿唐兄弟二人忠心无敌、刚猛无匹,生怕他刚起个头儿就血溅当场,便一齐跳出来拦人。
只这一拦就吃了一惊,阿唐如今也才刚二十岁,可竟生的一身蛮力,此刻又在气头上,他们两个人憋得脸红脖子粗,竟还是叫他拖着往前走了好几步,不得已又加上一个彭玉,这才将人按住了。
“放肆!”张铎怒叱道:“这两位乃是秀才公!此番外出游学有济南知府大人亲手文书,走官道、宿驿站,各处州府理应以礼相待,并允许随从携带兵刃以保平安,你们哪里来的狗胆!”
如今读书人金贵,有功名的读书人更金贵,莫说此处仍是济南府辖区,便是出了山东,其他辖区的官员见了济南官府大印同文书,也该周全一二,这也是方才于氏兄弟拦住阿唐的原因。
果然,待张铎一喊出秀才身份,那几个士兵立即变色,当即有人重新抓起方才一目十行的通关文书看起来。
又有人低声抱怨道:“瞎了你的狗眼睛,不是说两个穷酸书生么,怎得竟还有功名?”
不多时,方才那张牙舞爪的士兵竟就换了一副面孔,十分谄媚的上前,规规矩矩的将文书送还,又麻利的抬手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扇了几巴掌,丝毫不见羞耻的赔笑道:“小的当真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原是早起吃了几杯黄汤,这会儿还犯浑,两位相公千万莫要见怪。”
这理由也太不像话,灌黄汤?你当值竟然还敢吃酒!
牧清寒刚要出言讥讽,却见张铎冲自己微微摆了摆手,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待一行人一文钱不花进了城,牧清寒不顾没走远,忍不住问缘由。
就听后头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彭玉叹了口气,道:“水至清无鱼,相公也不必放在心上。守城门本就是苦差,俸禄极低,难以养家不说,又容易受夹板气,故而许多士兵都会借机弄些钱财糊口度日。如今各处受灾,保不齐有些地界的俸禄遭上官克扣,越发发放不及时。而往来人口又格外少,如今好容易见了几个,自然财迷心窍。”
大禄朝整体重文抑武,低级士兵的俸禄很低,又没有油水,故而生活十分艰难。
想必他们也是看出自己一行人并非穷苦人家,这才狠心漫天要价,这会儿又已经认错,若是己方得理不饶人,少不得要闹大了,传出去只说他们不依不饶。
牧清寒和杜文对这种情况也有所耳闻,可要么是他们以前压根儿没在意过这些细节,要么就是生活过的陈安县、济南府的知县、知府为官清廉又负责,所以这种底层士兵刮地皮捞油水的情况并不多见,如今乍一接触,便觉得甚受打击。
牧清寒眉头紧锁,到底意难平,难掩忿忿道:“话虽如此,可我大禄朝军队便是由这千千万万的底层士兵组建而成,若人人都如此,岂不是从根儿上就烂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人人皆是如此,日后还谈甚么打胜仗!”
此刻他早已决定日后要投入武官系统,因此对此番境况尤为感慨,只觉得胸腔内一股浊气不断翻滚,叫他忍不住想做些什么发泄一番。
这话说的张铎苦笑连连,便是于威于猛这对粗心肠的也有些个闷闷不乐。
当今圣人号仁帝,不能说不是位好皇帝,可未免也有些太过仁慈绵软,只一味发展经济,难免就疏忽了兵力。
先皇是开国皇帝,马背上得天下,彼时武将也曾荣耀过,可他继位后只活了短短九载,便不堪长年累月作战留下的病痛折磨,撒手去了。
先皇倒是个难得明君,知道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如今大禄朝刚建立不久,内部百废待兴,实在经不起连年战火、继续消耗,便将皇位传给中立派第三子,也就是如今的仁帝。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仁帝着实是位发展经济、务实劳作的好皇帝,如今也不过元顺12年,短短十二年,仁帝便将千疮百孔的大禄朝治理的焕然一新。
然人无完人,这位也曾跟着父皇南征北战,并亲眼目睹家人饱受战乱折磨的仁帝对内确实是把治家好手,然而却有些偏激了。尤其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先帝在朝堂上留下的影响越发单薄,他行事也越加肆无忌惮,又怕武将积威甚深,拥兵自重,不断转移政治重心,只把军队问题越挪越往后……
圣人不重军事,上行下效,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平头百姓,对当兵的自然也重视不起来。
因此之前牧清寒和杜文虽然也明白如今大禄朝国力尚未完全恢复,可对仁帝这种主动打压的行为,也有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