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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兵马,却无法避开屈勒老贼的眼线。”那俱车鼻施恨恨道:“老贼探听到士卒的动向后,就派人急报安西都护府,导致我军行踪为北庭军所掌握。我军劳师无功还是小事,却害得令尊最终未能突围成功,这岂不是屈勒老贼造成的罪孽?”
那俱车鼻施的话还未说完,宫殿里的厮杀声逐渐止息。片刻之后,一头银发散乱不堪的石国副王屈勒,就被满眼赤红、兴致勃勃的附离军十夫长巴库特押了出来。雨水冲刷着王者的面庞,昔日的尊严和此时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贼,唐军欲灭我国,你竟然还和他们私通,准备起兵推翻我,响应唐军,其罪可诛!”那俱车鼻施走到屈勒面前,居高临下道。
“哈哈,唐军欲灭我国!!”浑身血污的屈勒在雷雨中哈哈狂笑:“百年之后,汗青必载:灭石国者,那俱车鼻施也!”
“一派胡言!我苦心孤诣、忍辱负重,欲图壮大石国。你处处掣肘不说,竟然还敢污蔑我!”那俱车鼻施气得抬腿将屈勒踢翻。
“咳咳咳!”那俱车鼻施脚上用上了十成力气,倒翻在血水中的屈勒吐出了一嘴鲜血和三颗牙齿,浑浊不堪的血水将他的衣服沾染得腥臭不已。
忽都鲁听了那俱车鼻施的话后,本来很仇视屈勒。但此刻见他如条将死的老狗,躺在污秽的血泊之中,也有些不忍。
“那俱车鼻施,我知道你有雄鹰般的志向、称霸河中的野心和百折不饶的意志。可是,你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屈勒费力地站了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用尽全力吼道:“河中之地,看似辽阔,却夹在大唐、漠北、吐蕃和大食之间,注定是强国角逐的战场。在四条巨兽之间,无论是突骑施还是石国,都不得不依附强者而存。放眼四方,大食贪婪无度、吐蕃困于高原、漠北臣服大唐。唯有大唐,国力雄厚,施政宽仁,不仅不勒索、不严苛,还尊我习俗、护我子民。既然注定要投靠一方,我宁愿选择大唐,也绝不屈服于逼迫我们改宗、纳税的大食。”
“大食近在咫尺,精骑旦夕可至!大唐远在万里之外,远征一次都需要数月。你舍近求远,岂不谬哉!”那俱车鼻施不服道。
“那俱车鼻施,难道你没看过汉人的史书吗?”屈勒蔑视地一笑,高声问道。
“史书?”那俱车鼻施一愣,不明白屈勒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大唐虽远,却从来不乏陈汤、班超,更有李广利等灭国之徒。此刻安西、北庭的大军不是已经抵达素叶河谷了吗!石国必将因你的野心而覆灭啊!!”屈勒痛哭流滴道:“我本想软禁你,然后去唐军大营负荆请罪,以解救石国子民,却还是被你先下手为强了。光明神,你这是要抛弃石国了吗?你的光辉,为什么不再眷顾虔诚的石国子民了?”
屈勒说完,漆黑的夜幕中忽然劈出一道耀眼的闪电,接踵而至的轰隆隆雷声,似乎是在告诉众人,什么叫做“天威隆隆”,什么叫做“虽远必诛”!
屈勒的话让那俱车鼻施陷入了沉默。忽都鲁想起父汗对突骑施命运的感慨,想到妹妹在庭州说过的话,也沉思不已。
“野处生兮不着根?逐甘露兮马蹄痕。逢此霰雪兮无面目,待彼鹯鹰兮摄孤魂。朝徂贵霜之东兮,夕发交河之屯。踏破碎叶之川兮,捭阖姑臧之门。噫吁戏!我有十千金叵罗,更进沙州一曲歌。芦管风行四千三百里,草色青青鬓色皤。不教摧折死,弯身风更多。金桃石蜜波斯绣,白玉紫獐葡萄酒。换迎汉将三万甲,寒冰八月凝刁斗。奴如草兮草如奴,敢望天恩兮下虎符?宁不知黄沙埋尽郁金香,可怜昭武九姓胡。”众人沉默不语之时,满嘴漏风的屈勒忽而哼起来歌谣。
“《风草歌》!”忽都鲁听出来了,这是二十多年前,大食东进河中之时,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康国居民期盼唐军发兵救助时所传唱的一支歌谣。
忽都鲁听父汗说过,当突骑施人的大英雄苏禄可汗整兵出素叶河谷,前往飒秣建抵御大食人时,曾听到逃离家园的康国人唱起此歌。当时,苏禄可汗驻马良久,听完了整支歌谣后,潸然泪下道:“命如风兮仆为草,忧怜万民兮皆煎熬。何日御风而行兮,不再折腰!”
那俱车鼻施身后的不少石国士卒,听到熟悉的《风草歌》后,抽泣不止。百余年来,昭武九姓地所遭受的苦难,都被此歌道尽,每一个听到此歌的粟特人,都忍不住会泪流不止。
“老贼,将死之时,还敢乱我军心,实在可恶!”那俱车鼻施见手下的士卒心神动荡,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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