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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近一年,不断有农人举家迁到上谷及周边五郡,朝廷诏限上谷关市,但三年不收赋税,加之为新民补粮,赠稻稷谷种,四野里渐渐炊烟密集,人声兴旺起来,偶尔还能听到田间孩童的笑声。
如此一来,无论是举兵要征壮士,还是休兵养民生,上谷都有了后备,郡官脸上也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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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节过后,郡守通传刘彻为纪念上一年征匈奴之战,改新年号为“元朔”。
三月,治焯在长城上与士卒同守边关时,听人来传,说卫子夫诞下一男,刘彻大喜过望,如治焯预料,卫氏被立为新后。此外,刘彻不仅大赦天下,还大赏朝野中德行好的名士、孝子、年过八旬的老人,稻稷布帛由使者到处深入民间传发,一时间上谷郡兴旺不久的民舍田间,人人面带喜色,朝天谢恩。
就在上谷兵民如春潮起色时,六月朔,治焯接到急诏,命他回长安述职。
非常室中,刘彻难得只召见了他一个人,还设下宴席,各式面点酒菜铺张了他面前的桌案。
“小火!”刘彻兴冲冲拉着他,喜笑颜开道,“为何我每次遣你离开长安,就有好事发生呢?”
治焯心中窘迫,刘彻笃信这些事,现下看来是在说笑,万一哪日他忽然当了真,那自己这一生岂非都无法回长安了?
他赶紧把缘由都归到刘彻自身鸿运上,好在刘彻兴致高昂,也就相信是自己恪守天子之德,而获得了上天的厚赏。
“你才去上谷一年余,便振兴我边亭大患。我就觉得蹊跷,去年你领兵,以 ‘严法’之名,令士卒殚精竭虑为我杀敌,而今却听闻你身为一郡都尉,不但体恤营中材官,还日日亲自巡长城,巡边亭,为士官送汤送袍,成了边士口中的 ‘仁将’。你究竟是如何盘算?”
治焯微微沉吟,刘彻便亲自斟了酒递给他,大笑着先声夺人道:“你莫说那些都是我的功劳,我的教诲之类的废话!今日把你一身的顾虑都放一放,我要听实言!”
治焯无奈一笑,只好道:“战场严法,是为让人一心杀敌,不他顾;上谷为都尉,振军心为首要,大处抓责,小处不苛求,且臣为陛下派遣,自然要远播陛下仁德,身正令行,才可让惴惴民心安定。”
刘彻微微点头,问:“那你命新服役的正卒,秘密新修粮仓武库又是何故?”
“因上谷郡频频被犯,匈奴已熟知郡中屯粮草和兵器之处,所以每次扰边,都径直去烧粮抢兵,旧仓储已不可用。”
刘彻疑惑道:“就算新建,时日一长,也是一样的下场啊!”
治焯想了想,在桌案上画给刘彻看:“新修仓、库并非定式,仓底置轮,可轻易迁移。胡人虽然烧粮草,却极力想获得我大汗的铁兵器,舍不得烧。臣以此为混淆视听之法,一年一迁,具体迁徙之处只有太守等官吏才知晓。军中正卒服役期为两年,更卒一年之中只服役一月,因此更卒频繁来往,不可用,而用新役正卒。如此一来,即便服役时这些人得知何处储粮,何处屯兵器,等役期满后回到乡野中,守不住机密让胡人得知,但粮仓武库一年一更,胡人得知的,永远是过时的消息。”
刘彻大笑赞叹。
“小火,我没有错看你!”他沉吟片刻,然后说,“既然你已把上谷理顺,接下去我想重新遣你去雁门,可好?”
治焯一怔。看来无论如何,刘彻是不愿他常住长安了。他微笑道:“唯陛下之命是从。”
“哎哎,你莫如此郑重其事……你先前有过生死之交的人,不是都在雁门郡么?”刘彻笑意明朗,“其实是我新用了雁门郡太守为郭昌,而他述职之后便驰传上疏,望你能助他同守。我想,雁门关自古便是要塞,你去,我在长安城中也更安心。”
治焯点头称唯,如今与关靖分别三年半,看来真要如雷被当初所说,就算能再相见,恐怕也早已形同陌路了罢!
他暗暗叹气,接过“抚军大将军章”,筵席酒菜未凉,看刘彻的意思,他也该动身走了。
“既是抚军大将军,小火你有任命麾下部曲士官的权力,若逢征战,你上疏向我知会一声便是。”刘彻微笑道,“你那些在军中赏识的人,随你任用罢!孰人敢说你假公济私,朕不会听。”
治焯稽首谢过,走出宫门,叫住欲牵马往南行的柯袤,二人一同往城南看了一眼,便翻身上马往北去。
七日后,他先到了雁门郡太守官府,还未进门,便被郭昌往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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