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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喉咙,再开口斯文了好多:“连秀姑娘怎么来这里了?”
连秀生的清秀,先前因为生了一张俏丽的脸蛋而自傲乖张,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现在成为洛钰的贴身婢子,收敛了很多。她对洛钰,自上次责备起,就形成了天然的畏惧心理。
付正晔离开之后,连秀没了差事,洛钰就把她留在了身边,这也正好遂了她的愿,但她却开心不起来,洛钰根本就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种可以随便糊弄的闺中小姐。
先不说别的,有谁家小姐差遣婢女往男人堆里扎。
她正生着气,语气也冲了几分:“常守,主子叫你过去。”
络腮胡子转过身,指向自己的鼻子,很是怀疑:“我?连秀姑娘没记错人吧,我就是一个小小哨兵,主子犯不着叫我啊?”
连秀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是叫常守?”
“是……是叫常守。”
“那就是你了”她说完,提起裙边就要离开,未了,又想起一句:“快些去,不好叫主子多等。”
本以为成为洛钰的贴身婢女可以和主子一起乘轿辇,谁能想到,洛钰竟然和众将领一起骑马,可怜她还得在后面跟着,行得快了,甚至还需要小跑几步。
“连秀姑娘,等等我!”常守快速起身,追赶她几步。
连秀充耳不闻,心里一直嘀咕,为什么,她,洛钰,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呢,那马是女儿家该碰的吗?
难怪付公子逃走了,要是她,也受不住这种人。
她这么想着,步伐越来越快,常守是男子,稍微追赶了几步,就和她齐平了。
“连秀姑娘可是主子第一个婢女呢,我看别的姑娘都羡慕坏了。”
“是嘛,”她小声嘀咕,“怪不得我是第一个呢,这不是姑娘家干的活啊。”
“什么?”她声音极小,常守没听清楚。
她低低叹气,不再重复,终于在一处老树北面停下,躬身道:“主子,人来了。”
说完便急急的退了出去,顺带给了常守一个略显同情的目光。
这树看着有百年历史,枝桠纵横野蛮生长,盘根错节,蔓蔓延延托起一片天空。洛钰就独身坐在下面,在树下生了一个小的篝火,托着腮,手肘搭在双膝上,常守和她相距的有些远,辨不清她什么神情。
他整理了一下几近盖住脖子的胡子,用手往下压了压,好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接着他又“啪、啪、啪”的拍了好几下身上的土,整理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走上前。
反倒是洛钰先开口,“你是今天的哨兵?”她直奔主题。
他还在“啪、啪、啪”身上的土,陡然听到一个女声,下意识的就往前面望去,果不其然,洛钰已经转头望他。
他被吓了一下,急急行礼:“主子……主子好。”
他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哨兵,事事都轮不着他冲锋陷阵,军事要情他一个大老粗更是不懂,一路上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主子找他能有何事。
“今日去探路的时候,可曾远眺过这条路的路况?”
常守弯腰缓缓移过去,看到洛钰从怀里掏出一本线状近乎散架的地貌图,长指一伸,指在了一座山的岔路口。
今日路况难辨,为了保证明日行军顺利,派出去不少哨兵去侦察山路的可走情况。
常守眯缝着眼睛去看,只觉得自家主子白盈盈透粉的手指实在是好看,作为一个从小在军营长大的男人来说,看到女子的情况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这么纤细柔弱无骨白皙的指头了。
竟然一时看呆了。
他浮现出的面相实在有些轻、浮,洛钰见他迟迟没有回复,又看他这幅样子,眼角不禁抽搐。
“好看吗?”她在他面前张开五指。
这几日天都阴沉着,今日有稍许的放晴,一轮银月透出个半牙,洒下朦胧柔光,洛钰的手在这样的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美丽却不近人情。
“那用这双手抠掉你的眼珠子,如何?”她似笑非笑,话落手起,手已经砸向了常守的脸。
一扔即中,正中他的眉心。书顺着他的鼻梁一路向下,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全部散架,书页纷飞。
常守紧张到不行,语序颠倒:“主子……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恕罪啊,请您恕罪。”
洛钰锁眉看了他一会儿,直立起身子,慢慢朝他走去,“找到我说的那页,告诉我你今日看到的路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