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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Ru房随着她的气息一颤一颤。 然后,她压低嗓子,小声说,“哎,你知道,为什么T老师偏偏把我们两个分在一个学习小组吗?”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伊秋说,“因为我们俩有共同之处。” 我感到惊讶,“我们?什么共同之处?” 我实在想不出我和伊秋能有什么共同之处,又说,“我们惟一与他们不同的是年龄,我比他们小一岁,你比他们大两岁。” 她叹了一声,“我们俩都不被大家接受,我们根本就不在他们中间。我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站立在他们之外,不被注意。” 这次,我表示了反对,“那不一样,”我说,“我的情况是,我不喜欢他们。”言下之意是,并不是人家不喜欢我。 我的自尊心别扭起来。 伊秋说,“你不喜欢人家,就意味着人家不喜欢你。这是一样的嘛。” “我不觉得一样。”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已经动摇起来。 我把她的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遍。 最后,觉得她的话的确有道理,便不再吭声。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伊秋的外表貌似一副肉感而且没心没肺的蠢样子,实际上她心里比我聪明。 很多年之后,当我回忆起我和伊秋当时所面临的某种共同的处境时,才有能力意识到,我们在本质上其实仍然存在着根本的不同。 伊秋出于生存的本能,是懂得一个人无论为任何理由而切断与外界团体的关系,都是在伤害自己,都会遭到生存上孤立自己的危险。个人与外界如果完全隔绝,那么个人的生存便会出现危机,就会枯萎和凋谢。她知道,她必须努力与这个集体建立起某种相依相存的关系,使她个人的生存能够仰仗一个庞大而健全的秩序。她的确为此努力了。但是,由于她个人生理方面的残疾,她被这个过于正常和健康的集体排斥了。因此,伊秋与集体的隔绝,是被动的、消极的隔绝。 而我与大家的隔绝,是一种主动的、积极的隔绝。我出于对外部的恐惧,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方面的残缺,始终不肯冒险对外界做出探寻式的姿态,使自己有机会得以与这个团体中的伙伴发生真实的接触。这种恐惧感,直到今天依然如此。我顽固地不愿意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收敛或者放弃自己的个人化,把生命中的普遍化向外界彻底敞开大门,这就等于为自己的生存敞开了方便之门;而反过来,就等于为自己的死亡敞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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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伊 秋(4)
这一天的学习,我们在一起没有做成功课,伊秋拿出来她父母的照片让我看,那些黑白旧式照片已经边角损缺,颜色泛黄。伊秋告诉了我许多她的身世。当然,这些身世是伊秋从她的叔父那里听说的。 伊秋的父亲曾是一位小学校长,是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大好人。平时,他在学校里为人处世显得谨慎、懦弱、周到而谦恭,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极易被外界干扰,性情郁闷而紧张,并且胆小如鼠。她的母亲曾是话剧团的一名演员,泼辣、开朗、妩媚而性感,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缺乏良好的教养,但她总是透出一股子肤浅、大胆的热情和欲望,对男人充满了幻想和冲动,所以她曾是本地区男性公民眼中“收视率”极高的“明星”,被男人们你争我夺。伊秋的父亲在经过了8年之久的求爱之后,终于以学识和本分获得了她母亲的青睐。她们于1964年初结婚,并在次年就生下秉承了母亲姿色和父亲的顺从的小伊秋。 但时世不济,好景不长。在小伊秋4岁的时候,她的内心焦虑的父亲,再也承受不了当时中国正在发生的那一场政治运动的格斗与厮杀。有一天夜里,他被勒令与两个死人睡在一起,一个是刚刚被红卫兵打死的女教师,另一个是“畏罪跳楼自杀”的教务主任。他被要求躺在两具尸体中间,并不停地用手摸它们,以便于第二天可以“头脑清醒”地交代问题。整整一夜的折磨,他的懦弱的神经终于崩溃。第二天天蒙蒙亮,趁看守昏昏沉沉睡着之际,逃出牛棚,回到家中。就在这个一月里的寒冷的清晨,在太阳升起之前,他的抑郁懦弱的本性忽然失控,爆发成狂躁症,酿造了全家同归于尽的惨幕。 小伊秋被路人从河水里捞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身体上有几处被剪刀刺扎的伤口。可以想象,她的父亲先抱着小伊秋来到河边,随身带着剪刀。当小伊秋看见爸爸满脸凶狠,就不住央求地说着:“爸爸,我听话。爸爸,我不闹。”他给了自己的小女儿几刀之后,依然听到她气息微弱地央求着“爸爸,我听话”。他再也下不去手,把她丢进了河里。 伊秋父母的尸体,是在郊外一片斜斜的秃树林里一同被发现的,他们分别吊挂在两棵相邻的树上。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伊秋的父亲曾与单位里的同事来过这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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