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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外伤,已经不疼了。这几日就会全好的,”话说文老爷子虽不见我,却当天就叫人送了一堆药品到我房里,每日外用内服。我又想了想,“文伯父,别告诉文禾。”
“呵呵,我还未想好如何给他去信,这两日事情太多了。老夫脾气不好,所以前日没有见你,小娃儿不气老夫吧?“他露出疲乏的微笑。
我摇头,说:“璎珞明白。”
“只是老夫不明白,现如今我是把你干脆当作自己的儿媳妇一样好呢,还是依旧当作尚不是家人的晚辈好?”他温和地望着我,“我没想到,在那种时刻,挺身而出的会是你这个小娃儿。邱总管告诉了老夫你挨了吴邦辅一鞭,老夫真是羞愧,不仅无以护家,还让一个小女儿家受这等苦辱。”
“吴邦辅?”那日打我的那个二号锦衣卫?
“嗯,他仗着自己爹吴孟明是锦衣卫指挥使,跋扈惯了。平日里贪污受贿,纵横京师,招得人心共愤。”文老爷子回答。
“那,那日领头的是谁呢?”我问。那个领头人当时的表现,明显是认识胡黾勉的。
“应当是刘应远吧,是皇上亲信的锦衣卫。”他想了一想,回答。
“伯父,文禾应该还在路上吧?”我听见“皇上”二字,心里涌起异样,却分外思念起文禾。
“小娃儿,可是想念他了?”文震孟捻着胡须打量我一番,笑道,“真是好事多磨,文禾怕是比你还急,只是嘴硬。不过,你如今回了尚仪局,想是皇上也改了主意,也许不日你便可以脱离那地了。皇城之中,安全也许就是另一种危险。”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那里的确危险。我脑海里浮现朱由检,周皇后,田贵妃,尚仪局众人,温体仁,王承恩,还有……还有偃师那夜色中狡黠的笑脸。但脱离那圈子,总令我觉得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而皇上眼里夹杂不甘苦楚的怒意,让我许多天来终于真正感到,他不仅不是后世记录于纸张之上的文字,且对如今的我来说,比许多旁人还要生动具体:他不能开口吐露的、不能与人表达的、不能伸手讨要的那些东西,岂是文字可轻松表达?将来的人们议论君王,同情君王,或是否定君王,与现在独自坐在大殿之上的这个人又有什么相干?一切还是要他自己一一承担。倘若他看得见江山与自己的未来,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
“文伯父,温体仁可又有什么话说?”我发觉到文震孟注意到了我的失神,赶紧转个话题。
“目前还是老调子,当日他不知买通了哪个我府里的下人,在我卧房藏了一卷通敌书信,被齐之洋发现收起来了。邱论炎正在追查此事。而那天最后搜查并无实质结果,温体仁又岂会轻易罢手?只是,不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文震孟话虽如此,却似并不十分忧愁,“老夫如今只担心文禾一个。但愿他有妥帖安排,对计划,对他自己,还有对你。”
“文伯父放心,文禾会有分寸。”我安慰道,“天躁气热,璎珞还是去帮您准备些去火清凉的汤水吧。”
他眉头稍舒,点了一点头。
厨子按我的要求,在灶房里忙起来。我见他取了一堆食材配料出来,有新鲜荷叶、老冬瓜、扁豆、薏苡仁、赤小豆、猪苓、泽泻、木棉花、灯芯花等等,摆了一桌子,据说可熬得极好的一款夏日饮汤。我虽不是饕餮客,见这些食物药物的组合也起了兴趣,刚想求教一二,却听红珊在外面叫道:“姑娘!”
我走出灶房,看见红珊正站在院子里树底下,便问:“这么大太阳,你不在屋里待着,有什么事?”
她伸手递给我一张帖子:“有人送拜帖来,要见姑娘。”
谁会如此恭敬地找我,还先送拜帖?我打开帖子,先看落款,却颇感意外:那帖子的最后,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潘云腾”。潘云腾已经到了京师?可为什么上午没听陶玉拓提起?我忙不迭从头读起。这拜帖内容无非是先一番客套,然后提出希望今日可一见,由我指定地方,语气十分礼貌诚恳,却有急急之意。且不说我与这潘云腾从来并无瓜葛,就算是他有事找我,居然一个字也没提缘故。难道,是为了陶玉拓?
我想了想,对红珊说:“送帖人呢?”
“是一个小厮,还在大门口等着回话。”她答。
不好在府中会面,而桃花渡又太过张扬。文禾不在京师,我与陌生男子独自相见未免草率。于是我对红珊说:“你去回他,今日申时,在京郊美馔居见面。到时我在二层等他,让他对店家宁姑娘说找宋姑娘。”
“知道了,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