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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來驅逐示威人群,趙星卓與鄭餘生飛快地跑開了,回到香榭麗舍大道時,一邊場面混亂猶如世界末日,一邊又充滿了遊客,出現了極其奇幻的景色。
「上不了鐵塔最高處。」 趙星卓讓鄭餘生坐在一處咖啡茶座旁,連咖啡廳也罷工關了門,他要起身去小攤處買兩杯咖啡,鄭餘生卻讓他坐著,說:「我去。」
鄭餘生學了幾句法語,趙星卓便帶著笑意,看他在攤販前用剛學來的句子買咖啡,對方是個義大利人,笑容滿面地與他交談,又送了他一份零食。
「哦! 喲!」 趙星卓驚訝道:「待遇不錯嘛!」
鄭餘生:「?」
趙星卓:「義大利人還送了你東西?」
鄭餘生:「也許因為我長得帥? 我不知道。」
鄭餘生捋了下頭髮,望向不遠處兩人頭頂的艾菲爾鐵塔,下午三點,溫暖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很舒服。
鄭餘生:「到處都不開門,晚上吃什麼? 住哪裡?」
「有些餐廳和旅店不參與,不過看這樣,明天多半也回不去。」 趙星卓笑道:「黃銳多半得氣死了。」
「江東很少罷工。」 鄭餘生說:「這是我第一次親身經歷。」
趙星卓答道:「歐洲常有的事,會持續好幾天,有時專門挑影響力大的公眾假期,都是公會組織,目的就是造成不方便,擴大影響。」
鄭餘生答道:「以前江東有過,不過本地幫派也會參加。」
趙星卓點了點頭,江東偶爾也會出現罷工,但這種時候,黑幫的干預效果就出現了,只要付一筆數目可觀的酬勞,他們就會前去進行分化與鎮壓,替企業家們做事。 只是這種場合,一般東關不會參與,都是長川鄭家出面。
「所以我討厭幫派。」 鄭餘生朝趙星卓說。
趙星卓想起昨夜鄭餘生說的話,他問:「不止這個原因吧?」
鄭餘生仿佛陷入了思考里,片刻後說:「你知道老頭子殺了我媽的事情吧?」
「我…… 只知道一點。」 趙星卓嘆了口氣,說:「其實咱倆的原生家庭挺像的。」 說著他又有點難過地笑了笑,說:「我沒有父親,而你沒有母親,我們都是單親家庭。」
「不一樣。」 鄭餘生說:「你比我幸福多了,單親家庭成長的小孩,性格不會都有問題,但我一定是有問題的那個。 你就很健康,因為媽給了你所有的愛。」
「不不……」趙星卓說:「很多心理學者都在強調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但事實上這是誇大了,你看,你不也……」
「我記得很清楚。」 鄭餘生說:「我媽被殺的一幕。」
趙星卓於是沒有說下去,只是看著鄭餘生。
鄭餘生說:「那一年我只有五歲,我媽厭倦了在鄭家的生活,她得不到陪伴,得不到愛,哪裡也去不了,比我現在的生活更不自由,她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就像被關在籠子裡。」
趙星卓點頭。
鄭餘生隨口道:「所以她想離婚,想帶我走,她朝我詳細地解釋了這個家庭的環境,我雖然只有五歲,卻已經知道了她所想的全部。 當然,老頭子不會答應,他不知道我媽朝我說了什麼,以為我只是被蒙在鼓裡。」
「她下定決心後,收拾了簡單的行李。」 鄭餘生說:「我看見她帶著那把槍,去找老頭子談判,她堅持要帶走我,本來她可以自己走的。」
趙星卓問:「然後呢?」
鄭餘生說:「我就站在書房的門外,透過門縫,看著他們爭吵,後來我媽拿出了槍,指著老頭子,一直發抖,求他讓她帶我走…… 接著,他把手放在槍上,答應了她,收回了那把槍…… 就是你拿來指著我的頭的,放在床頭櫃裡的左輪手槍。」
趙星卓看著鄭餘生,一語不發,鄭餘生的眼眶紅了。
「媽媽得到承諾之後,哭著感謝了他,但就在正要轉身離開時,老頭子開了槍,那一幕我永遠都記得,她倒下了,我透過門縫與她對視,我們看著彼此,她的胸口爆出很多血,撲倒在地上,死前仍然看著我,可我很害怕,我不敢進去……」
「當時你只有五歲。」 趙星卓說:「不要苛責自己,餘生。 會害怕是很正常的。」
「接著,梅芳蒙上了我的眼睛,把我帶走了,就這樣。 第二天他們火化了她,舉行了簡單的葬禮,但告訴我,媽媽自己一個人走了。 梅芳讓我誰也別說,老頭子一直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記得,我全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