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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蔚上前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冷了?奴婢替您再找一床被子吧。”
楚亦凡只盯着外面泛白的夜色,道:“也好。”
等海蔚回来,楚亦凡还保持着那个坐姿,腰背笔直,远看就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杨,精神中透着一抹绝望。
海蔚看了一时,没话找话的道:“奴婢去端火盆……”
楚亦还回道:“好。”
海蔚把火盆拢好,屋子里渐渐有了热汽,见楚亦凡还那么坐着,又道:“奶奶,奴婢给您灌汤婆子去,这有一杯热水,您暖暖手和脚。”
楚亦凡还是漫不经心的道:“好。”
海蔚这才着起急来,手攀着炕沿,朝着楚亦凡的侧影道:“奶奶,您别往心里去,大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亦凡不笑也不动,半晌才轻声道:“好大的雪啊。”
海蔚都要哭出来了,她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便抹了把泪道:“都是奴婢没用,一看见刀剑,就吓的身子都软了,当时只有那一个侍卫,奴婢就该和松针一起或拦或闯,总得有一个跑出去才是,也能给大爷递个话送个口信,免得奶奶忧心……”
楚亦凡只得转身,无耐的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太爱往自己身上揽事了,别说你,就是十个咱们仨,也闯不出去的。”
没有安王李昂的死命令,那侍卫是不会真格动刀剑的。他当时下极稳极准极狠,杀气弥漫,楚亦凡感受的清清楚楚。只要她敢妄动,绝对会先斩后奏。
再说,她就算是出了安王府,见着了沈青澜又抵什么用?况且这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又徒劳无功的事。
海蔚还是懊悔不迭的道:“没试过,怎么知道?要不奴婢这会偷着出去瞧瞧?”
楚亦凡摆摆手道:“大冷的天,你不好生歇着,作什么作?回去睡吧,早晚事情会有个了局。”
海蔚只得退下,楚亦凡则照旧盯着夜色发呆。
她说的如此平静,可心里对安王是恨到了极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恨什么,以至于第三天见到安王李昂的时候,虽然形容憔悴,可是眼睛灿烂明亮的像是火焰。这三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胸膛里的心依然在跳动,可是满心都是空虚。她明明知道这样干巴巴的坐着,是对生命的虚耗,可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填补这满心的空虚。
因为这份无知无觉的煎熬,对安王的恨便与日俱增。
安王比她强不到哪去,脸色苍白,眉眼之间俱是疲惫之色,迎着她怒视的眼眸,倒是笑了出来,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道:“芝娘太累了,也受了点惊吓,所以我来瞧瞧你,如今故地重回,可还过的舒服?”
楚亦凡冷声道:“舒服?当然不舒服。从前好歹我还顶着安王之义妹,康健郡主的名号,行动自由,身份尊崇,可现在不过是安王的阶下囚,动辄就有人拿刀架着我的脖子,勒令我不得离开半步,倘若安王有朝一日也能得此体验,哪怕这里是天堂,您也会说一句舒服么?”
安王艳色不减,自己替自己倒了杯水,略闻了闻,见只是温水,便又放下,朝着楚亦凡皱了皱眉道:“是你太任性了。我和芝娘是为了你好……”
听这话楚亦凡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为了她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剥夺她的自由,强迫她听从他们的摆布,无视她的意愿,这便是对她好吗?
楚亦凡气道:“对我好?不敢当。我在安王府住了八年,口口声声叫着哥哥嫂子叫了八年,却原来也不过是拿我做一枚棋子,为的就是囤积居奇,待价而沽罢了。这样的好,不要也罢。”
李昂啪一声将茶杯往桌上一墩,怒道:“你这是什么混帐话!”
两人相交也有不下十年了,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疏离淡漠,大都是胡氏从中穿针引线,李昂不过是爱屋及乌,才肯对楚亦凡假以辞色,像现在这样发起脾气,板起脸一副教训人的模样还是头一遭。
楚亦凡越发委屈,愤恨涌上来,便迷了心智,落下泪来,道:“是,我混帐,我是白眼狼,我恩将仇报,我忘恩负义。当初是你救的我,当初也是你肯收留我,还是你替我谋的这个什么劳什子郡主,还曾经把我从狼窝里抢出来,我就该做牛做马,做奴做婢,一辈子唯你是从。这郡主是你替我谋的,你如今拿去,这亲事是你替我做主寻的,如今你再亲手捣毁了去,还有这命,你掂量掂量还值几分几钱,要是还嫌不够,索性一起拿走罢,我也落个清净,免得到了地下,也背着你给我的恩德,几世几代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