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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再见竹子塘议前路
第二日清晨,江岸冬把夏浦玉送上了船,她站在江边,看着夏浦玉在船头朝她招手,像是个孩子,像是个少年。
她只简简单单说了句“我明白”,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就涌了上来。这三个字太苦涩,太悲凉,又太深沉太包容,她才是那个完完全全站在自己一边的人。和自己一条船,一条心的人。
船往皓辉山去,他要去竹子塘,要去见则袖,去见竹子朝,见高不落。
再次回到竹子塘时,竟已经小半年过去了。且不说经历了些什么,只说死了多少人,便无从可叫人有心回想。
竹子塘的一寸一瓦,却还与过去一模一样,而除了这些,全都变了。
他走到正堂,面见竹子朝。
“见过塘主。”他拱手一礼。
竹子朝笑笑扶起来:“盟主不必客气。”
夏浦玉来至案后坐下,不见则袖出来,就问:“则袖与高先生可在?”
竹子朝微微勾了勾嘴角:“放心,你的师父啊朋友啊,义士啊都在这。”
“义士?”夏浦玉奇怪道。
“客业两兮他们,就在塘中。”
话说起这迭主大会失败后,各路人马都去了哪儿了?
高不落与则袖,和几位义士约定,往竹子塘去。归雁归雀回天星照,锦声回苗毒……
记得锦声与归雁告别时,两人坐在一起,喝了两盅茶,说的话,却只够一勺的。
“今后能否再见到面了?”锦声手里转着茶杯,抬头看着归雁。
归雁喝了口茶,垂下眼睑,隐藏着什么不能看的神色:“我不知道。”
这次语罢,又是一片静谧,两人无人说话,却又无人离席。不舍,却又抱怨着对面的人。
“那今后,各自不要挂念,多了邪念不好活,开心点,能忘了便忘了,省的以后心中杂乱。”锦声又道:“此后,你做你的道士,我做我的蛊婆……”她看着归雁的眼睛:“桥归桥,路归路。”说罢,就站起身,正欲往外走,就听归雁叫住了她。
她转过身,恼怒的看着站起来的他:“还留我干嘛?你又不能舍弃什么,我也不能舍弃什么,到底还是我们之间的不舍不够深,到底还是我们命途多舛……”
归雁低低的唤了声“锦声”,她却立刻又道:“既然只能这么活着,便这么活着吧。”锦声转过身,往外走去……
“锦声!”归雁又叫住她……
就见她站在远处,攥了攥手里的笛子,没有转身,没有抬头。风与那时初遇时一样,从她眸间,穿过她的头发,吹出一股花香,渲染了一眸子的春色。
不同的是,上次他看到了,这次他没有看到。恐怕今后,也看不到了。
归雁没有留她,他知道他也留不住。留住了,也无处安放。他还有使命未达,还有仇恨未解,他肩负着天星照上下之责,承受着天星照上下之望。她也一样,七女之死,迭主之后,有些事情,她已经不能如当时一样任性……
但是归雁不知道,这当真是最后一面。就这年的秋天,锦声将遭同门所杀,原因出于上不服众。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看着她的位子。七女死后,秦渊姬死后,她举目无亲,谁都能取她性命,而她生性没有过多的心思和与人周旋的计谋,这般结局,也不出乎人意料。
可他该如何知道,锦声在死前仍能看到一个灰衣少年,手拿长剑,袖刺展翅之雁,羽翼在阳光下闪着波光,像是那日的雨,像是他手里的茶,又像哪位断不了情根的人的泪。
少年听到消息时,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报信的人是那日锦声离开后,他派走跟去的一个人,此刻那人就跪在门外,不吭不响。
他一把抓住来者的衣服:“为什么没保护好她?”
那人没有说话。
“她死了,你为何活着回来?!”归雁一把丢开那人,背过身去……
“那掌门,为何当初放走她?”
归雁的身影突然黯淡下来,袖子上的大雁仍然展翅而飞,只是羽翼晦涩,神态凄寒。
破晓的黎明之光映着她的脸庞,他揉揉眼,看着眼前这个明媚的姑娘低下头弯下腰,笑着问:“小道士,唐门的路怎么走?”
风吹过她眼底的春色,似是飘来一阵花香,从她的发间逃走,躲在风里,往他袖子里钻去。
夏浦玉穿过拱门,走上廊子,就见出来迎接他的鬼见怜。她笑着迎上来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