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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浦玉回头看着高不落衣服后那朵晕染出来的,此刻随高不落身影而起伏的蓝色墨花,云在高不落的头上飘。
轻轻一笑,这便是聪明人了。
(六十八)风鸢之死梦惊伤魂
风卫一抖袖子,就从袖子里飞出来了十几根镖刺。镖刺性状为细锥形,尾部是雕刻的茶花。虽然没有鉴镜花的三面花镖精致,却也素雅,亦为杀人利器。
独孤奉延立刻用双锏拦下,一转身,就看风卫身影一动,如风般瞬间就到了独孤奉延身前,手下持一镖,镖首正好对着独孤奉延的咽喉。
风卫不会杀他。如何来说,阡陌谷下的大主人,怎么着也不能死在梨麟坊,也不能死在风卫手里。方才死个不老莺芳,不过是给独孤奉延看的。月后山庄不能与彼阎洞粘上关系,否则后果自然不妙。
高不落冲出山门,就往淞江岸口去了。渡河又遇上了雨,行船路就变得慢了太多。他坐在船舱里,想起上次在此乘船时,还是在江雪斋前那次相遇。她告诉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时候的高不落是多么相信她啊,带她去妙春堂,带她与自己姑母相认。闯了江湖,见了生死,到头来,自己却抵不住自己心里的业火。什么聪明,什么自明全都烧的一干二净。
自风鸢离开后,他做事总会遇到失误。何曾这样过?从来没有。大概是做了件错事,错误的运气上身,接着做什么都易错吧。
风鸢自上次逃离之后,受尽颠沛之苦。果不其然,既然摊上了这事,便无法再洗脱干净。于理,她回不到她所记得的当初那样安定的日子,于情,她心里摆脱不掉自己对高不落的感情。
为了活命,她来到他身边杀他,却因为“风鸢”,而追究,而卑下。她从花县逃去了莽莽田野,从鹿城又到了归往河,如今又到了墨草河畔。
她凑在火堆旁边,掏出那块腰牌,用手指轻轻抚摸过去……自己究竟是不是风鸢,自己究竟是不是被半惹囚给害了的……
突然,夜影疏动,足声混杂,枯叶在地上不断被粉碎,被撵作尘。
风鸢惊坐起来。如此的警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离开了高不落,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可她没脸回去,又害怕回去。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面对姑母,面对堂哥,面对“葛”这个字……
她的眼睛被一道刃光一闪,她瞬间站起,也不顾什么黑夜深丛,一股脑钻进了林子……
薄霏一行人来到时,只有燃灭的火堆,而不见人影。
“怎么办?”身后的弟子问薄霏。
薄霏往林子深处看去……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走进了算是看起了,然而抬起头,就又是一片看不到的深林。
高不落登陆的岸口是林子深处之位。他躺在船里迷糊了一会儿,就已经是黎明了。已是春天到来,虽然还很冷,但鸟雀已经开始歌起来,冰啊雪啊开始慢慢融化,雪水流过冒芽的灌木之地,流过石沙滚动的沙堤,汇入冰冷无味的河水之中。
他走进森林,森林里一片萧瑟,如同春天还未再次登陆,只有河堤旁的灌木丛感受到一点春意,此刻的林深之处,枯叶为毯,秃树为被,将人与活物裹在这片土地。
他继续往前走,伸手把散下来的头发掖到耳后,抬头看了看白花花却完全看不到的天空,半天没有动静,就静静地听着林子里的声音。鸟鸣,风刮叶,叶落成泥,听万物辩八方,是天星照的本领。只传授门派掌门的嫡传弟子而不传旁支。
高不落曾经倒是跟归雁学过些。这如何听,又如何辩呢?一切万物的其中一物的声音有了变化,就是行动,心态之变。相卦之变,风水之引,从来没有独立出来变,或者引的。一旦一物发生变化,与之牵连的物都会变,听万物,听的不是万物的声音,而是与平常突然不同的变。顺着变而去,探形,探色,见人神色于眉宇,现人鬼胎于心腹。辩八方,辩的不是方位,是方位之间变化中所牵引自己寻到所求的相。
就像是鱼不动而听水声。鱼钩坠水而起波浪,鱼以水声之突变而警惕逃离。
急促的奔跑,会让枯叶在脚下的沙沙声格外的紧凑,响亮。高不落突然扭头,看向林子视野最那头。
他耳边突然没有了耳鸣,没有了风刮叶的声音,他往自己的方向跑去。
高不落终于看到了,他跑了有一百步左右时,她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前面最模糊的林子里。
她急促,无措,慌忙,她还没有看到他,只顾着一直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