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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哼”了声:“别以为从此以后就高枕无忧了,不想去封地就老老实实给朕去国子监读书,文章与策论要是做不好,朕照样把你撵出盛京城。”
“皇兄……”
宋澜叹了口气,琢磨道:“琼然,别辜负了你先生的一片苦心。”
琼然。
宋南曛郑重点头,一提到陆延生,泪眼再度朦胧。
宋澜没去看少年郎哭鼻子,而是抬头看向窗外一簇盛放的红梅,忽然想起在许久之前自己饶了蔡华敬一条性命时,梅砚说过的一番话:
我欢喜你生于皇家,却还能存有这份良善,你需知道,心软不是弱点,而是这世间难能可贵的一片赤子真诚。
还有那句极温柔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宋南曛:你们想多了,我是直男!
陆延生:亏你倒听他的话,平日我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一说你就信了,比圣旨还遵些……
好一朵甜美的桃花
被宋澜心心念念着的人此时正悠悠往朝华门走, 衣袂翩然,出尘的气度与这奢华繁盛的皇城格格不入。陆延生行在他身侧,两人时不时的几句交谈打破了这份寂静, 也替那九天上的鹤鸟渡上些许凡尘气息。
即便过去多年,陆延生依旧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陛下待梅少傅一片真心,真是体贴到了骨子里, 梅少傅可真是好福气啊。”
梅砚嘴角一抽, 把迎面走过来的宫人忽视了个干干净净,开口干净利落:“延生,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梅少傅,你这脾气……”
陆延生没把话说完,只是摇着头轻叹, 像是在说:梅少傅,你这脾气可真是暴躁。
梅砚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怪陆延生腹诽,他自己也承认自己脾气不好, 到底是那骄矜的梅家二公子, 再温和也抵消不了骨子里的傲气, 若非在钱塘那些年磨平了他的棱角,此时此刻, 他多半是要冷下脸来问一问陆延生——南曛郡待你又何尝不是一片真心?
鉴于笑意已经挂在脸上了, 梅砚便轻叹了口气,“延生呐, 师生情谊, 也是一片真心, 一样令人动容。”
“我知道。”陆延生垂眸, 语气却沉了沉, “若非知道他一片赤诚,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今日诱他入局,引陛下入戏,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是我对不起‘真心’二字。”
这个“他”自然是在说宋南曛。
梅砚侧首看他,只见那张端方儒雅的面容上是说不出的阴沉神色,竟是在这事上钻了牛角尖?
“延生,你实在也太不知变通了。”
“是。”陆延生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道,“他年幼之时,背地里称我小古板。”
梅砚闻言便失笑了,颇有些有感而发:“怨不得他们是亲兄弟呢,做的事儿都如出一辙,陛下年幼时常在我的书册里画王八,遇上这种事能怎么办呢,只当他在画他自己便是了。”
极寻常极适当的玩笑,但陆延生还是默了默,继而也笑了:“梅少傅是在劝我遇事要知道变通?”
“多少年了,与你说话最不费力气。”
两人熟识已有七年光景,彼时梅砚任太子少傅,陆延生任太子中舍人,皆从属于东宫僚下,行到如今,也算交情匪浅。
缓步行了会儿,梅砚见陆延生依旧沉默着不肯说话,只好又劝:“延生,我与陛下之间经历的事情要多一些,遇事看得也就更明白些,不是我啰嗦,南曛郡的事,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不该有愧。”
陆延生摇头:“我行事素来循规蹈矩,不该用算计来平息事态。”
“怎么,狐狸露了尾巴,开始懊恼了?”梅砚悠悠叹了口气,“关心则乱,凡事到了别无他法的时候,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我也曾遇事冲动过。延生,南曛郡是个拎得清的人,别总把他当孩子,推己及人,也别太苛责自己。”
这话一出口,陆延生倒像是真松了口气,他抬眸看向眼前被琉璃砖瓦装潢点缀的宫苑,想起了多年前欢欣雀跃的孩子。严姗庭
在这条路上,一跑一跳,一跳一笑。
他为人师,领着那孩子入了学堂,授了他诗书礼义,看他丧亲孤忍,一度走上逆臣之路。
万幸的事,在宋南曛眼里,陆延生是一个无可取代的存在。
皇权江山代不了,功名显贵替不成,谗言诳语骗不去,苦仇深怨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