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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顺从地答应了一声,轻轻挣了挣,他松开手臂放她出去,站在原地看着她缓步走向衣架,取了外裳和裙子背对着他穿上,然后又坐到照台前取了梳子梳头。长长的头发又黑又直,纤细白净的手擎着角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就像发际簪了一朵半开的玉兰,黑色衬着白色,清清冷冷的。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荔枝低声道:“奶奶起身了?”
陆缄收回目光,瞟了床铺一眼,不确定是否该让荔枝等人就此进来。
“进来。”林谨容先前显得有气无力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股精气神。
门被轻轻推开,荔枝和桂圆垂着头,脸儿红红,眼睛亮亮地走进来,瞧见陆缄杵在屋子正中,都有些意外,脸上带了笑,给他二人行礼贺喜:“二爷,奶奶大喜。”
“嗯。”她都不害羞,他羞什么?陆缄应了一声,快步走入屏风后头。
林谨容头也未回,开了妆盒,取了几枚金钏,比划了几下,道:“荔枝过来给我梳个大盘髻。”
荔枝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林谨容手里的梳子。
当前两件差事,一件是伺候林谨容,一件是收拾床铺。荔枝被叫去给林谨容梳头,那自己自然就剩下收拾床铺一事。桂圆沉默着去收拾床铺,刚拉开帐子,一股陌生的味道夹杂着暖香、热气扑鼻而来。她突如其来的红了脸,手脚有些颤抖,为难地回头去看林谨容,却正好对上林谨容询问质疑的眼神。桂圆迅速低了头,咬着唇将帐子挂起来,叠起被子,红了脸斜瞟着床上的喜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以了,暂时就这样。去伺候二爷盥洗。”林谨容仿佛后脑勺上长了眼睛,连她为何为难,做到哪里都知道。
“是。”桂圆飞快地缩回手,偷偷看了林谨容和荔枝一眼,但见她二人拨弄着头发,对着镜子认真地看着,低声商量从哪里分发更妥当,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自那年在庄子上之后,她最怕的人之一就有陆缄,但现在她最怕的人是林谨容。即便心里发憷,这话也不敢不听的。桂圆有些担忧的,缩手缩脚地走到屏风前,垂了手小声道:“二爷,奴婢伺候您盥洗?”
屏风后一阵寂静,片刻后才听到陆缄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必。你去伺候你们奶奶即可。”
桂圆应了一声,又缩手缩脚地朝林谨容走去:“奶奶,二爷让奴婢伺候您。”
林谨容头也不回:“那就去和桂嬷嬷、樱桃整理一下东西。”
桂圆垂着头悄声退了出去。
荔枝看着林谨容安详平静的面容,由不得地生出一股怪异之感,她说不出是什么,但的确是很怪异。她在林家多年,从林大奶奶奚氏开始到平氏,个个在新婚第二日都是羞答答的,哪怕是当着众人,对新婚夫婿也是含羞带怯,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那眼神和表情柔得能滴水。
没有谁像林谨容这样平静自若。此刻这情形就如同从前她还是姑娘时的若干个平常的早晨一样,梳头,戴首饰,穿什么衣服,都自胸有成竹,并不担心谁会不喜欢,亦不担心服饰是否不得体。唯一不同的是,原来梳的是姑娘发式,现在梳的则是妇人发式。
荔枝想了想,觉得此刻这个姑娘与昨天那个姑娘比起来更让她喜欢,也更让她放心,于是也就不再纠结,手脚利索地给林谨容把头发分成五围,扎紧了,插上金钏,又插戴上几朵宝胜,低声问林谨容:“奶奶觉着怎样?”
她对奶奶这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林谨容却好像是已经适应了,对着镜子笑了笑,道:“可以,取脂粉过来。”并不要荔枝帮忙,自己在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粉,抹了一小点胭脂。
荔枝犹疑道:“会不会太素了?”新妇么,图的是喜庆,她觉着这点脂粉胭脂太少了。
林谨容摇头:“不会,刚刚好。你看,大红的衣裳穿着,金银珠翠地戴着,哪里会素?”陆老太爷从来不喜欢家里的女眷浓妆艳抹,讲究的是雅致大方得体。
陆缄从屏风后走出来,瞥了她主仆二人一眼,就近在熏笼边坐下,随手取了林谨容昨日看的书翻看起来。
荔枝认真替林谨容系好裙带,又挂了宝石流苏禁步,四处端详,确认无误之后,方带了几分小心,笑问坐在一旁看书的陆缄:“请二爷替奶奶瞅瞅,这身妆扮可有不妥之处?”
林谨容回头看着陆缄,脸上浮上一层微笑。
陆缄对上她的笑脸,眼睛黑了几分:“不错,挺好看的。”
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荔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欢快地朝林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