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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倒也并不想提醒他。爬了一早晨,他也觉得有些热,所以只是沉静地站在山道高处等待卡拉多克赶上来。
或许只是路途中的同伴,不是朋友。
他抬头眯眼看着那些参天的古木,有些叫得出名字有些叫不出。他想起之前卡拉多克说的那句话:“是您亲爱的手下们——或者朋友们——像最近报上说的那样?”
不知道自己那位伟大的、亦父亦师的邓布利多看到那篇报道时会怎么想呢。
“我很高兴听到你把他们称作朋友,汤姆,我以为他们更像是仆人。”
巫师那双犀利的湛蓝眼眸透过半月形眼镜平静又严厉地注视着他,彷佛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一般——这完全可以想象得出。
“愚蠢……”里德尔嘟囔着,这些年他随心所欲惯了,难免有些不快。他凝望着身侧这些盘根错节的潮湿古树,几乎是每一根枝桠和粗壮的根部都被覆盖上一层黄绿色的微微颤动的地衣苔藓。“我在呼吸着腐朽的气息……”这么想着,他内心火热地焦灼起来。
他看见转角处卡拉多克终于欢天喜地地赶了上来,却在抬头的瞬间愣在原处,复杂而戒备地望着他的眼睛。
又变红了么……?果然。
里德尔扭过头,一只灰黑色的水鸟横掠过天际。
他并不埋怨自己的命运,萨拉查选中他是有理由的。也不知是由于长期近亲通婚造成的性格缺陷还是后天对魔法的沉迷,总之里德尔深知,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部分确实是病态的、疯狂的、火热的。那是一个丑陋的伤口,刻在灵魂上,无法遮掩。他总是有很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在做着那七个分裂人格的时候他很开心,非常开心。他抛弃了不好的自己,感到由衷的满足,只有他才有能力做到这一步,古往今来。没错,身为萨拉查的子孙,他同样也是极端自信的。
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里德尔冷淡地转身继续向上爬,卡拉多克默默无言地跟在他后面。
是的,我的……“朋友”们。
有些事情,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继续干下去,我相信。
他冷静地想着。
不过即使没有付出对等的代价黑魔王也决不允许背叛的存在。眼前这条马蹄形的山崖小路一圈又一圈盘桓着,彷佛在考验他的耐心一般。路旁那些高过膝盖的杂草、冰凉的露水、窸窣的虫鸣……难以忍受,就好似他这些年最亲近的人脸上时时准备浮现出的、他甚至已经想象到的那潜藏的笑意,或许,透着嘲讽?他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
卡拉多克说,早在一个礼拜之前,自己每晚必喝的药剂中的主要成分便改变了。
按照卢修斯?马尔福的意思。
初初听到时,里德尔几乎要暴怒起来,但他也几乎是立刻就镇定下来了。
并没有不适感,相反,这几日喝的药剂意外地与身体契合。一些早先丧失掉的情感也逐渐回到身边,大脑也已经很久没保持过如此长时间的清醒了。
他隐忍不发,直到昨日才假装毫不在意地向卢修斯询问寻找复活石的进展。
他的感觉不会错,能够有如此疗效的,只有复活石,只有它……
可是——“没有,我的主人,很抱歉,还没有任何进展。”
厚重的帘幕遮住屋外的光线,卢修斯棱角分明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脖颈,在一遍遍的钻心剜骨后疲软地瘫在他怀里,汗水涟涟。
那一天,里德尔阴沉地来回抚摸着怀中人手腕处的黑魔标志。他是第一个被他标识的人,一直以来,为他所信任,理所当然地信任着,而现在这个人的生命以最脆弱的姿态呈现在他眼前,无论被怎样的折磨谩骂都只会机械地重复:“没有,我的主人,没有进展。”
……
撒谎!
他在撒谎!!
他在对我撒谎!!!
里德尔的眼睛在这一刻黑得纯粹、深不见底。
此时他是清醒的并且在无声地暴怒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很伤心,他想起了那个失去一切的、疯疯癫癫最终死在他杖下的莫芬舅舅。那是他记忆中的耻辱,一直以来,他都以拥有那样的亲戚为耻。直觉令他对那种生命状态避之不及,可是或许,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和他舅舅一样令人怜悯的人……是的,怜悯。他真是糊涂啊,他怎么就没发现,难道卢修斯眼中那一直令他心安的眸光原来是在倾述着怜悯么?!
不、不、不——!
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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