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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拦住了,廖华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梅少傅,这病会过人,陛下清醒的时候下了圣旨,无论如何您都不能进去。”
我不走
梅砚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已经急得不行了。
他知道宋澜就在这宫里,也知道外头都是疫病,这孩子,突然放自己出宫,竟是为了怕把病传给自己。
梅砚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冷下了脸:“你们别拦我,我是太子少傅,今圣的师长,当今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受的起天子跪礼的人,你们既是他的下属,也该顾着他的面子,别让他做出忤逆师长的事情。若有问责,我自担待。”
梅砚这话其实说得有些心虚,他早已经不敢再忝居宋澜师长这一高位,但因着宋澜人前对他的尊敬,那两个侍卫倒真是退了一步。
梅砚看准了这时候,推门而入。
一室药香扑面而来,泛着清苦的味道,寝宫里面只有三两个伺候的宫人,每一个脸上都蒙着厚厚的面巾,只敢守在远处,不敢到龙榻近前。
梅砚脚步有些颤,走到龙榻边上。
宋澜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浴池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更衬得那张脸虚弱至极。
“青冥……”
梅砚的心狠狠疼了一把,抚上宋澜的额头,竟觉得烫手。
廖华已经跟进来,又要拦梅砚:“梅少傅,这病实在容易过人,有卑职和太医侍奉便好,您快些出去吧。”
梅砚半晌没说话。
廖华以为他不知暑热病的厉害,又絮絮叨叨地说:“这病得上了便要发热,高烧不退,人也醒不过来,太医已经换过好几幅药了,可是不仅陛下不见好,还有几个宫人陆续染了病,梅少傅,您万万不要小瞧了这病的。”
“我知道。”梅砚轻声说。
廖华抿了抿唇,“您知道?”
“嗯。”梅砚说着在宋澜身侧坐下来,抬手取了床头上晾着的帕子去为他擦汗,一边道,“我幼时在盛京城住过,那时也见过这病。”
廖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得道:“您既然知道这病,就莫要再呆在这屋里了,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您若是有个好歹,卑职如何交代啊。”
梅砚不为所动,而是抬眼看了看屋里那几个蒙着面巾的宫人,缓缓说:“我就在这里照顾他,也会按时服药,及时沐浴净手,你别再劝了。”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那句宋澜苦苦恳求了多时的话。
——“我不走。”
廖华攥了攥拳,已经看出来自己劝不动梅砚,便退下去嘱咐太医,屋里一时静了下去。
梅砚吩咐那几个宫人出去烧水,又让人准备干净的里衣,他们乐得自在,忙不迭都退了出去。
时节已至芒种,天气暑热,今天又似乎比往日更热,外头的芍药花都晒蔫了,屋里的安神香徐徐燃着,瑞脑销金,似乎给人添了几分烦躁。
梅砚用手上的帕子为宋澜拭去了额头上的汗,轻轻拨开他脸上的碎发,便露出来一张俊朗非凡的面容,羽扇一样的睫毛阖在眼睑上,因着发热的缘故,嘴唇也泛着明艳的红。
屋里静得出奇,梅砚一时在床前怔怔坐着,竟觉得有些心乱如麻。
从他孤身来到盛京城,染翰成章,写下那些锦绣文章开始,他就从没有过这般心神不定的时候。
他越过青骢马,跻身朝臣殿,蛰伏东宫五载,搅动朝堂风云,没有一刻慌乱过。
他搬倒徐玉璋,逼死先帝,被宋澜软禁在癯仙榭里整整一年,也没有怕过。
即便是他为平宋澜滔天的恨意而甘心委身于床帐之上,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恍惚。
那是他一贯冷静的意志,可如今的心里乱成一团,这又是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写书的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就只能一个人干巴巴地坐着,细细捋着故事的主人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却发现无论是误会也好,隐瞒也好,此时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唯有眼前的人。
唯有眼前的人。
小宫女担惊受怕地把梅砚要的热水和里衣送进来,梅砚嫌她们碍事,又摆了摆手让人出去。
梅砚把宽大的袖子挽起来,拿了帕子去盆里洗净,而后轻手轻脚地解开了宋澜身上的寝衣。
天很热,但宋澜的身体太虚,屋里没放冰,他也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梅砚将他的寝衣放在一旁,伸手捏了捏那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