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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聂赫留朵夫说。
“我们日子过得怎么样,你就瞧吧。这小房子眼看就要倒了,说不定哪天会压死人。可老头子还说这房子挺不错。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天地,”大胆的老太婆神经质地晃动着脑袋,说,“马上就要开饭了。我得喂饱那些干活的人。”
“你们吃些什么呀?
“吃什么?我们的伙食好得很。第一道是面包下克瓦斯①,第二道是克瓦斯下面包,”老太婆露出蛀掉一半的牙齿,笑着说。
①家庭自制的饮料。
“不,您别开玩笑,让我看看你们今天吃些什么。”
“吃什么?”老头儿笑着说。“我们的伙食并不讲究。你给他看看,老婆子。”
老太婆摇摇头。
“你想看看我们庄稼人的伙食吗?老爷,我看你这人太仔细了。什么事都想知道。我说过,面包下克瓦斯,还有菜汤,昨天婆娘们送来几条鱼。喏,这就是菜汤,吃完汤就是土豆。”
“没有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呢,最多在汤里加一点牛奶,”老太婆笑着说,然后抬起眼睛望着门口。
房门开着,门廊里挤满了人。男孩、女孩、怀抱婴儿的女人都挤在门口,瞅着这个察看庄稼人伙食的怪老爷。老太婆显然因为能同老爷周旋感到很得意。
“是啊,老爷,我们的日子糟得很,真是糟得很,”老头说。“你们跑来干什么”他对站在门口的人嚷道。
“好吧,再见了,”聂赫留朵夫说,觉得又窘迫又羞愧,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多谢您来看望我们,”老头说。
门廊里的人互相挤紧,给聂赫留朵夫让路。聂赫留朵夫来到街上,沿着斜坡往上走。两个赤脚的男孩跟着他从门廊里出来:一个年纪大些,穿一件脏得要命的白衬衫;另一个穿一件窄小的褪色粉红衬衫。聂赫留朵夫回头对他们瞧了瞧。
“你这会儿到哪儿去?”穿白衬衫的男孩问。
“去找玛特廖娜,”他说。“你们认识她吗?”
穿粉红衬衫的小男孩不知怎的笑起来,可是岁数大些的那个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哪一个玛特廖娜?是很老的那一个吗?”
“对了,她很老了。”
“哦—哦,”他拖长声音说。“那是谢梅尼哈,她住在村子尽头。我们带你去。走,费吉卡,我们带他去。”
“那么马怎么办?”
“那不要紧”
费吉卡同意了。他们三人就一起沿着街道往坡上走。
五
聂赫留朵夫觉得同孩子们一起比同大人一起自在得多。他一路上同他们随便聊天。穿粉红衬衫的小男孩不再笑,却象那个大孩子一样懂事地说话。
“那么,你们村里谁家最穷啊?”聂赫留朵夫问。
“谁家穷?米哈伊拉穷,谢苗·玛卡罗夫穷,还有玛尔法也穷得要命。”
“还有阿尼霞,她还要穷。阿尼霞连母牛都没有一头,他们在要饭呢,”小费吉卡说。
“她没有牛,但他们家总共才三个人,可玛尔法家有五个人呢,”大孩子反驳说。
“可阿尼霞到底是个寡妇哇,”穿粉红衬衫的男孩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说阿尼霞是寡妇,人家玛尔法也同寡妇一样,”大孩子接着说。“同寡妇一样,她丈夫不在家。”
“她丈夫在哪里?”聂赫留朵夫问。
“蹲监牢,喂虱子,”大孩子用老百姓惯常的说法回答。
“去年夏天他在东家树林里砍了两棵小桦树,就被送去坐牢,”穿粉红衬衫的男孩赶紧说。“到如今都关了有五个多月了,他老婆在要饭,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害病的老太婆,”他详详细细地说。
“她住在哪儿?”聂赫留朵夫问。
“喏,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男孩指着一所房子说。房子前面有一个非常瘦小的淡黄头发男孩。那孩子生着一双罗圈腿,身子摇摇晃晃,站在聂赫留朵夫走着的那条小路上。
“华西卡,你这淘气鬼,跑到哪儿去了?”一个穿着脏得象沾满炉灰的布衫的女人从小屋里跑出来,大声叫道。她神色惊惶地跑到聂赫留朵夫前面,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屋里跑,仿佛怕聂赫留朵夫会欺负他似的。
这就是刚才说到的那个女人,她的丈夫因为砍伐聂赫留朵夫家树林里的小桦树而坐牢。
“那么,玛特廖娜呢,她穷吗?”聂赫留朵夫问,这时他们已经走近玛特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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