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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捡饭儿一同离开铁猴山后,他不由自主挂上唇角的笑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多,而且一日之内所说的话,几乎要比他以往一个月之内所说的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
“我一个姑娘家,却有比大山熊还大的蛮劲,咱们铁猴山下的镇民们虽然待我都很亲善,可是偶尔也会拿这件事来笑话我……”她好在意、好在意傅隐睿的回答,不觉战战兢兢地屏息以待。
“呵呵。”略显低沉的男子笑声轻轻响起,傅隐睿对于捡饭儿在自己面前自然流露的小姑娘娇态,感到一股莫名的欣喜。
捡饭儿嘟了嘟小嘴,只觉得鼻头传来一阵酸酸涩涩的感觉,眼眶随即也红了起来。“二师兄果然也在笑我……”说到这儿,她的嗓音已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和哽咽。
“你那股劲道,在一个没练过什么功夫的姑娘身上见来,的确是挺特殊的,但是在熟练于各门各路内功心法的江湖人士眼中,仅会认为那只不过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罢了,并不会觉得你有什么怪异之处,你别想得太多了。”傅隐睿微微一笑地宽慰着捡饭儿。
他心里头想着:双臂的劲道是铁,心头的性子是棉,这小师妹还当真是有趣得紧。
“二师兄说的话不是在安慰我?”她有点松了口气似的眨眨含泪的大眼。
“不是。”一半是真,但的确也有一半是在安慰你。他偷偷地补了句。
“真的?”吸吸鼻水,捡饭儿再次确认。
以未曾有过的抚慰口吻,傅隐睿说道:“嗯,真的。”
左边第三桌的绿衣姑娘眼睛又圆又亮又大,可惜有些黑眼圈印子;右边第一桌的青衣姑娘皮肤又白又嫩,可惜脸上的雀斑一颗颗让人数得一清二楚;后边那桌的靛衣姑娘嘴儿又红又艳,可惜大了点,又有些暴牙……
郊道旁供往来旅人歇脚喝茶吃饭,却不供住宿的客栈里,正中央的位置上坐着两位不动声色暗自打量着其他姑娘的姑娘。
姑娘和姑娘之间的彼此打量和评头论足,标准总是既严格又苛刻的。倘若要个姑娘真心诚意由衷地去赞美另一位姑娘的美丽,那还真是比做任何事都还要难上数百倍。
与那两位姑娘同桌的还有一位公子,他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一见就知道是家世良好的名门子弟,所以这客栈里的姑娘们也都不时悄悄地将目光投往他们落坐的位置。
“羽鹉堂哥,你说那简家的姑娘已经顺着郊道往这个方向来,咱们守着这道上唯一可歇脚的客栈都已经大半天光景了,怎么还没瞧见像你所形容模样的人呢?”两位姑娘之中体形较另一位娇小许多的姑娘,边朝着客栈门口观望边启口问着。
她正是公治行鸣的掌上明珠公冶翔鹃,而落坐于同一桌的翩翩公子即是她的兄长公冶翔鹫,至于另一位“姑娘”,正是与他们在官道上相遇会合的公冶羽鹉。
公冶兄妹此番离开风吹山庄正是为了先行拦阻简泛儿,让她无法在公冶行鸣的寿宴上触他霉头、破坏喜庆气氛。
“翔鹃堂妹,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别叫我羽鹉堂兄了嘛,怪难为情的。”公冶羽鹉微微红了一张比寻常姑娘家还显得粉嫩的俊脸,低声抗议着。
“羽鹉堂哥,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叔父、叔母因为你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听信了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在你弱冠之前给你穿女装,当做女孩儿一般抚养长大;但是你今年都已经是二十有二的大男人了,好歹也长得高壮健康,你却扮姑娘扮上了瘾头,连出门在外也都女装打扮,甚至还抹上姑娘家用的水粉胭脂,头上珠花也插得比我还多,难不成你真要和自个儿的名字媲美,当只五彩鹦鹉吗?”
眼见堂兄装扮得比自个儿还娇媚,谈吐举止比自个儿还带着女孩气,公冶翔鹃存心要让公冶羽鹉下不了台似的,稍稍提高了声量说着。
“人家……人家只是长年的习惯改不回来嘛。”
公冶羽鹉嗫嚅地回答,心头却暗暗的想着:为什么一定要改呢?他现在这样不也是很好吗?
“羽鹉堂哥,你这不是要让叔母将眼泪给哭干吗?你可是叔父和叔母唯一的儿子哪!他们两位老人家成天就巴望着你早日娶门媳妇儿,多生几个胖小子给你们这房开枝散叶,但你瞧瞧你现在这模样,有哪家姑娘会愿意嫁给你呢?”公冶翔鹃忍不住地又数落了几句。
“翔鹃,别在外人面前给羽鹉难堪,我相信羽鹉心里自然有他的打算。况且你的年岁比羽鹉轻,实在不该这么同他说话。”公冶翔鹫语气平和,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妹妹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