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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什么是喜欢呢?廿一对这个概念很模糊。
还不懂事的时候,他喜欢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喜欢困倦伤病的时候可以立刻躺下睡觉,幻想过能有一天不挨打,渴望着也会有人愿意抱抱他。不过四五岁之后,他明白,他喜欢的事都不会实现,痴心妄想的结果反而是更难受,他渐渐开始尝试着不去喜欢,努力适应加诸在身上的一切残酷不公,只挣扎活着赎罪。
也许他可能是喜欢整理庭院的,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机会发现可以果腹的野菜。
也许他可能是喜欢习武的,因为修炼内力之后,他可以比以前更禁饿,几日不睡也能熬住,最关键挨打的时候他知道了该如何避免更大的伤害,疼痛似乎能减轻几分。
也许他可能是喜欢被人关怀惦记的,否则他为何贪恋二小姐给的温暖照顾,为何还妄想着父亲可以接受他这样的儿子?甚至祈求母亲终会原谅他的罪孽。
然而喜欢,不等于真的可以拥有。他不能给父亲添麻烦。于是他小心翼翼回答道:“下奴没有喜欢的事情,现在已经很好了。”
吃着院子里的野菜,害怕衣物污损宁愿赤着上身露天睡在破烂席子上,廿一就已经觉得是很好了么?这孩子知道什么是好么?这孩子是对他这个父亲毫无信心么?
挫败沮丧心疼,种种复杂情绪充斥在宁重楼心头。
廿一却担忧那本珍贵的武功秘籍放在他这里不安全,加之不习惯坐在床上,赶紧起身,从书架上将书册取出来,郑重呈递给父亲:“家主大人,二小姐说这书册很珍贵,放在这里恐怕不妥,还请您收回。”
宁重楼百感交集,接过自己呕心沥血书写的册子,眼中终于掩饰不住失望懊恼自责纠缠。
廿一不愿接受他给的好么?
廿一其实是恨着他的吧?
廿一从不曾喊他一声父亲,一直用家主大人这种恭敬而生疏的称呼。
看来他这个父亲真的很失败啊。
习武的确是艰苦而危险的事,因此他给儿子起名从文,就是希望儿子不要习武。这本武功秘籍,既然廿一看不上不想要,那留着又有何用?
宁重楼攥紧书册,内力运至掌心,忍不住又问道:“这书册,你真的不需要么?”
“已经不需要了。”廿一认真回答,书上内容他早就熟记于心,自然不用再看。
尚且散着新墨清香的纸页瞬间在宁重楼的手中化为灰烬。
廿一只是静静观望,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等着尘埃落地,廿一很自然地跪下,用手将纸灰拢成一堆,就像所有奴仆会做的事情一样。
宁重楼只觉得胸闷气短,心乱如麻,猛然间想起秦瑶说的话,廿一中了七伤散,已经发作过五次,如果没有解药,廿一就会活活痛死。这孩子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不敢说喜欢什么,才会对一切都失了兴趣?
“廿一,七伤散的解药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的,你一定不会死。”
廿一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并不想麻烦父亲,又怕他乱说什么暴露了二小姐的安排计划,所以低头敛眸掩饰自己的表情心思。
廿一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根本就不信吧?宁重楼叹了一口气,知道解释无用,何况他根本对解药的事毫无头绪,只能给廿一一个空口许诺,又有什么用?他真是没用的父亲。
李牧云讥讽的话再次回荡在宁重楼的脑海。
“宁重楼,你应该已经记起,当年叱咤风云时的样子吧?那时的你才是顶天立地真男儿。再看看你现在,妻妾成群拖儿带女,谨小慎微的懦弱,真是可笑。宁家算什么?没了你,就会散架么?你以为你在保护他们,你以为你活着肩负更大的责任,其实你死了,他们或许活的更舒服。”
“你越来越没用了,你爱的女人早早死了,你和那女人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过着凄惨日子,你承诺的事哪一样做到了?”
“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当年一句话,费了多少心血,放弃了多少机会,杀害了多少人,十几年坚持不懈谋划布局,马上就要取得成果的时候,却发现你变成现在这样子?你可知我有多么伤心失望?恨不得杀你一万遍。”
“不过我发现,让你活着,让你清醒地看着你造下的罪孽,看着你在乎的人因为你受苦受难,也许会更有趣一些,不是么?”
宁重楼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阴影笼罩在心头。对于性情异常的李牧云他或许能找到各种借口理由推脱责任不去理会,但是对与廿一,他除了深深自责真的是无能为力了,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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