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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奇怪声名,身边总能有人一起说话或吃饭。朱鑫也好,极光也罢,甚至有一次他碰到了那个在渝州游乐场给了杜钰一枪的莽撞哨兵,讲了几句闲话,说莱顿去跟莫林套近乎却被打了出来。
只不过他几次在餐厅碰见了萧山雪,却一句话都没说,像是从来没见过。
一个呼朋引伴,一个形单影只。
“你可别靠近他,”莽撞哨兵叫李约翰,总觉得自己是绿林好汉,“咱们哥们可是行侠仗义的!就他,仗着自己是向导净干缺德事儿,那天训练还训死个小姑娘!”
祁连嘴里塞着煮土豆,胡乱嗯了两声,心说你打杜钰可算不上行侠仗义。
他这几日听“白雁”的事儿听得耳朵长茧,谁都得来警告他两句,仿佛这不是一个人,而是地塔豢养的一头野兽。老资历的只说他不值得信任,不明底细的新人则给他造了些两面三刀以色侍人之类的罪名,反而被他诓骗的莫林还成了个受害者。
无论怎么说,千万不要靠近向导,会变得不幸。
当然了,对莫林他们还是恭敬的,好像那是宋江之于水泊梁山、诸葛亮之于刘关张,提起来都是莫老大莫大哥,让他们往东便不想着往西。
天知道莫林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些人把他的鬼话奉为圭臬。
“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祁连边吃边道,“怎么关于白雁的消息这么多?”
“唔,我也不知道,”李约翰神神秘秘,“大家都是听说的,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想,我们是替天行道做特工的,只有他杀人放火,咱这儿从哨兵到向导,谁能看得惯他?听说他埋人特别快,肯定是手熟,也就只有莫老大能管得住他,其实私底下——”
萧山雪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了这话手微微一顿,警告似的将勺子不轻不重放下,垂着眼睛端盘子离开了。
李约翰看着他啐了一口:“嘁,晦气。”
祁连望着他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
萧山雪偶尔会咳嗽,胃口还是不好。莫林在侧就只喝水,偶尔叼几口菜叶子,被人诟病作装可怜;但更多的时候是他自己坐,饭量也只是勉强算得上健康,把煮熟的土豆用勺子压成泥,再拌着黑胡椒和蘑菇吃。
祁连不想关注他。可明明眼睛耳朵里塞满了哨兵们对单休日进城的期盼和不知真假的谣言,他一样捕捉得到这些细节。
第六天夜里地塔熄灯早,起床训练完便是休息日,祁连不想再等了,终于决定下手去看看那个铁锹底下的新土到底镇的是什么妖。
深夜挖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原本祁连已经做好了看见瓦莱莎面目全非的尸体的准备,可挖开表面薄薄一层,底下只是石灰,再向下近半米才碰到了什么类似于塑料布的东西。
需要埋这么深么?
祁连越挖越觉得不对劲,这块黑塑料布太大了,怎么看包的都不是一个一米五高的小姑娘,反而像是个体型硕大的——
祁连翻开了塑料布。
他被扑面而来的腐气呛得连连后退,但也就是那一眼便足够看清。
是芭比。
因为下过雨之后密封性好、温度低,埋在地下又被撒了石灰,所以尸体还没有烂得认不出来。祁连道声抱歉,用铁锹柄翻了翻,没有第二具尸体。芭比死于背后的一处枪伤,从口径来看,似乎是步枪。
这不对劲。
是谁杀了他,又是谁把他埋在了这里?
萧山雪如果真能像小道消息传的那样光速埋人,别说芭比了,就是瓦莱莎他都未必能把土填平。现场看下来,他倒更像是撒了把石灰就走了,这才能有那么夸张的速度。
可瓦莱莎确确实实从地塔消失了。
难道他挖错地方了?
祁连环顾四周没有第二方新土,傻兮兮给那具尸体鞠了一躬,这才发奋把挖出来的坑填回去。
芭比也许是为了他死的。或者说,无论他纠缠那一阵子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在他离开的刹那莫林就不可能放过他。
但祁连已经有些麻木了。
在莫林眼里,在地塔的哨兵眼里,这可是背叛。小姑娘尚且不能活,何况他一个胆敢撂挑子甩脸子的?
祁连边头疼边埋土,终于在天亮前堪堪把坑填平。他尚且要费这么多时间,萧山雪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来挖坑埋人?他人缘那么差,恐怕也没人帮他,会不会——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