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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不会打仗、不能打仗、不敢打仗乃至临敌而怯,望风惊溃是当时淮军官兵的战场流行病。即便气贯长虹的左宝贵,他的部下(如副将杨建春、都司徐玉生、守备扬建胜等)也有开城逃脱者。由此,则暴露了淮军在和平年代彻头彻尾、彻里彻外的蜕化。理性评价,这叫“军队腐败”。
数量上、装备上、斗志上项项皆弱于敌,这个仗,怎么打?所以叶志超、卫汝贵之流的“逃跑主义”也自有他们的不得已。
唯心地说,这也许就是军队、将领的运数到了物极必反的尽头。“生于末世运便消”,英雄变成懦夫,光荣变成耻辱,大起大落,大暑大寒,繁花谢净,百枝凋零,个人的悲剧与国家民族的悲剧,一齐拉开序幕……
日本的武士,成为“淮军”常胜历史、不败神话的终结者。而“淮军”威信与荣誉的终结,又在中日关系史上标明了国运沉浮的宿命——在败于“西洋”列强半个世纪之后,中国又开始了败于“东洋”近邻的五十年辛酸。
由“援朝”开始的“外战”,终于将战火引入国内。叶、卫处分后,新任陆军将帅们也大都担当不起御敌卫国守土之责。在自己的领土上,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势,仍然一败再败,一逃再逃,旬日之间,辽东半岛,沦入敌手。自光绪二十年(1894)八月二十三日(9月22日)朝旨任命四川提督宋庆为“北洋军务帮办”集兵九连城始,到光绪二十一年(1895)二月十三日(3月9日)辽西军资重地田庄台失陷,以“淮军”为中坚的中国陆军在本土作战中,连创败绩,可以说仗仗失利,处处“麦城”——九连城失守、安东失守、长甸失守、宽甸失守、凤凰失守、岫岩失守、金州失守、旅顺失守、析木城失守、海城失守、鞍山失守、牛庄失守、盖平失守、复州失守、营口失守……面对日军进攻,中国军队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
说一个例子,就足以衡量中国陆军战力。光绪二十年(1894)十一月十七日(12月13日)辽南重镇海城被日军占领,鉴于海城的战略地位,清政府下令驻辽各军联手作战,“夹攻海城,冀获一胜”。 宋庆领命,统毅军,会同聂士成、吕本元、依克唐阿、长顺、吴大澂等所部,围攻海城日军。驻海城日军仅六千人,而攻城者由三万人,增加到四万人,再增加到五万六千人,最后增至六万人,凡五战,皆不克。以十倍之众,五攻而不下一城,对比平壤之战日军以二倍之兵破垒夺城,中日陆军,孰强孰弱,固已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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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黄海悲歌的弦外遗音
上一节,我们讲到一个因玩忽职守而被砍了脑袋的将军卫汝贵。阵前斩将,朝廷似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于是卫汝贵便成了永远洗不净的“淮军”之耻。
在北洋海军中,也有一个因为逃跑而被斩首的军官,他叫方伯谦,是北洋水师“济远”号巡洋舰的“管带”(舰长)。
“死亡”对“生命”的意义,一律归结为无可逃遁的“否定”。这么看,怎样死都是无所谓的。
但“死亡”对历史的意义,对政治的意义,对伦理道德的意义却大相径庭。司马迁所谓“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盖源于此也。
杀卫汝贵,不足以儆“淮军”;杀方伯谦,不足以儆“水师”。二人死后,中国“淮军”不振,北洋“水师”覆灭,印证了“杀一儆百”这一招对于通体腐败的趋势毫无效应。
同样被处死,二人身后影响不一。
卫汝贵十分寂寥,几乎无人提及。他的同胞兄弟卫汝成,官至总兵,在辽东保卫战中效法乃兄,以逃为上。降旨逮治,闻讯潜逃,不知所终,可谓难兄难弟。
方伯谦则不乏研究者、翻案者。所以,这儿有必要补说几句方伯谦事件的原委。
方伯谦(1852—1894),字展堂,一说益堂,福建侯官人。福州船政学堂毕业,1877年作为首届毕业生赴英国格林尼茨皇家海军学院留学,三年学成回国,曾任“威远”号练习舰管带。中法战争起,奉命带舰戍守旅顺,亲自督修威远炮台,因造价低廉,颇获好评。1889年,升署北洋海军中军左营副将,委带“济远”号巡洋舰。1892年,实授海军副将(从二品)。甲午战氛初起,方伯谦受命率“济远”号由威海港起锚,为发于大沽口、驶向朝鲜牙山的兵轮护航。上节文字已经披露,方伯谦的“护航”其实是你航你的,我航我的,“航”而不“护”。幸庆的是,“爱仁”号、“飞鲸”号未曾遭遇日舰,平安抵达牙山外海。方伯谦的“济远”号与“广乙”号,各派随带汽船,帮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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