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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帧蹙眉望着紧闭的门扉,怔然许久,回味他直言劝诫,颓然捂上眼睛,复又仰躺下。半边身子融在光影中,静静听耳畔蝉鸣。许久过后,怅然喟叹,“无趣之极。”
近酉时下学,七姑娘与冉青、殷宓结伴。五姑娘被同屋新结识的贾姑娘挽着手,两人说说笑笑,很是亲密。
天儿热,也不怕饭菜凉了不合胃口。几人沿着山道,傍晚时候落霞极美,半山腰上赏赏景,一路闲话回去。课业的繁杂,也就抛在脑后。
如今大伙儿最关心的,还是女学里只闻其名的“净室”如何厉害。
“可是一间密闭的屋子,不见天光,黑黢黢不给饭吃,亦不给水喝?”殷宓比旁人更清楚麓山官学的根底。既是同顾氏牵扯颇深,念及周准在御刑监的官职,自然便往坏处想。“有没有私刑的刑具?”
七姑娘觉着殷家这姑娘真是敢想敢说。这样的性子,难为她养得这样大。私刑这种事儿,但凡有心眼儿的,谁也不会明着问询。虽则世家之中罔顾刑律的不在少数,到底见不得光,为人诟病。
只竖起耳朵,用心听冉青怎么个说法。课前她来得迟,不方便打探,这会儿倒是碰了巧。心头有数,日后也不怕有人问起。总不能两个姑娘进去,出来两套说词,徒惹人猜疑。
冉姑娘摆手,赶忙打断殷姑娘胡言乱语。抱着怀里书册,似在回想,徐徐道来。
“净室不是阴晦之地。跟家中佛堂有些相似,都是图一个‘静’字儿。里间很亮堂,不显刺目。受罚之人,需得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或念书,或抄写。上首供的不是神龛,也不敬香烛。只屋里会有一个姑姑,两个婆子,自进门起,便盯着人严加看管。稍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轻则告诫,重则藤仗。你就当佛堂里供奉的菩萨,活生生到了眼前。只是换了人做,面相凶厉些,两边儿侍奉的仙童也不怎么祥和,手里的仙桃变成了荆条。多数时候,姑姑坐在上首,两个婆子侍立她身后。难得四下里走动,也没这个必要。高高在上一眼望下去,什么名堂都得现了形。”
冉姑娘比方打得好,再是愚钝之人,也能想象那场面该如何叫人难受。幽静堂屋里头,被三双冷眼片刻不离的盯着,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姑姑眼睛。
听她这么一说道,七姑娘顿时觉得,比起三座大山压身上,还是找个熟悉些的山头压着为好。世子虽性情冷淡些,偶尔还会戏弄人,至少手上不动粗的。
丝毫也不知晓,那人对她,岂止“动粗”能够言表。
第80章 不容抵赖
“小姐,奴婢觉着除了正经事儿,您批得都挺准的。花牌且不说,田姑姑今儿果真派了两人一班。奴婢全听您的,缠着那芙蓉叫她吃了哑巴亏。这会儿指不定正在胡姑娘跟前告状呢。”
七姑娘刚进门儿,一只脚还在门外,便见绿芙喜滋滋迎上来,洋洋得意。
春英与伺候冉姑娘的婢子香萝在屋里布菜,听绿芙又词不达意,笑她伙房里的猫,记吃不记打。一张嘴两面不讨好,开罪了姑娘,仔细姑娘送她去山脚下清静。
屋里春英使个眼色,用不着七姑娘出面,绿芙那丫头已经偃旗息鼓,老实烧水去了。
往后一个屋檐下住着,再各吃各的,未免显得冷清。七姑娘邀冉姑娘一道,两人厅里用了饭,又吃了盏茶,这才各自回屋歇息。
“今儿个姑姑都教你们什么?”
春英替姑娘揉着臂膀,力道适中,沿着脖子向肩头捶一锤。做惯的差事,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儿。
“都是寻常规矩,教导极严厉。奉荆条的婆子,比崔妈妈厉害多了。今儿罚了两个婢子,愣是在日头底下跪了一个时辰。最后人昏厥过去,也不许抬进屋,就那么直瞪瞪曝晒着。时辰到了,姑姑轻描淡写,命人打了井水,当头泼醒。”
春英心有余悸,觉着这惩治太重了些。“您是不知晓,她两人是被人搀扶着,一撅一拐,哭着离去的。罚跪时候不许埋头,鼻子以上晒得通红,面色跟您吃的辣子鸡相差不离。晒成那样,碰都碰不得。碰了,便火辣辣的疼。之后还得脱一层皮,指不定有多难看。”
七姑娘缩一缩脖子,对宫里出来的人,实在谈不上喜欢。
“那会儿正是晌午。奴婢打了饭,在门口左等右等没见着您人。先头回来那几位京里来的姑娘,神情怪异得很。冲着奴婢跟绿芙,鼻孔仰天上去,一脸轻嘲的笑。”话说到此处,春英含了怨气,跑槛窗口,指一指两侧乙字、丁字号屋。示意自家姑娘,那两头不是良善人。
“可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