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1/4 页)
“子落若是有什么不明,便只管问吧。”看着面前依旧直言直语的少年,恍惚间又和那小小的童子重合了身影,颜路笑了笑,点了点头。秋风吹起那素白的儒衫,他只是这么坐着,一身素衣,却说尽了子落翻遍书典怎么也说不清的寂寥。
子落点点头,拱手谢了颜路。方才开了口:“师叔,天下大乱,你分明不是无心天下,却为何从不出世,甚至也不踏出小圣贤庄一步?”
却不想,颜路闻言只是笑了笑,站起身,雪白的儒衫在风中吹褪了几寸,纤长的指尖浅浅一指子落来时的方向。子落顺着回过头,却看到依旧是那一棵垂枝薄柳,迎着风,微微摆动。
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颜路,却见颜路只是略低下头,眸色复杂难明。久到子落以为再无下文之时却又听到那人浅淡的声音,轻轻浅浅一如初见,“子落,你可知为何橘生南而为橘,生北则为枳?”
子落不假思索,便道:“气候不同,自然不同。不同因,不同果。”
颜路点了点头,又道:“人人皆知橘芬馥可口,枳苦涩不堪,为何枳仍在北而橘仍在南?”
子落想了想,方道:“师叔方才说了橘生南而为橘,生北则为枳,若是橘到了北方岂不是不再为橘而成了枳。而这枳到了南方也不再为枳却成了橘。如此,却还是应了方才那句话……”话说到此,子落却猛然回过头看了看那棵垂柳,心蓦然一动,话便再也没有接下去。
橘生南而为橘,枳生北而为枳。
风越发大了,天不知怎的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感到自己的手上被塞了一件冰凉物什之后,抬头,却又看到细雨萧风中那一抹细瘦的背影,纤长的指,磨得发亮的伞柄,泛黄了翠色油纸,还有腰间那一剪鲜红的颜色。
突然觉得心头一堵,却说不出什么话语,子落按着胸口发烫的书册,终究转头朝着来时方向去了,嘴里却似乎喃喃重复着什么……
秋风大作,却是听不明了了……
约是旧字如归……
梦字自是昔时事
煦煦的风声柔柔自耳边擦过,落叶三两,轻轻浅浅打着卷落到了少年的面上。墨色的发本是平顺地垂在耳边,这时却是被那顽劣的风吹到了鼻前,转着不快不慢的圈,惹得少年皱了皱眉,嘴里忽然低喃了一声。
“娘亲……”
纵然时世变迁,纵然物是人非,但总还有一些什么,总是沉沉蕴在心里,也不拿出来,也不可以深埋着,只是这么浅浅搁置着,不去触碰。少年如彼,亦有深思。
恍惚间看到一场雨,却不知到底是何时的雨。
但是少年却执着的以为那是一场秋雨……不然,为何时至今日,那雨丝打在脸上的生冷,还深深镌在自己的心头呢?
该是一场秋雨吧……
不然何来如此肃杀的风,惹得那落叶也添了几分硬冷。
该是一场秋雨罢……
少年忽然觉得雨中冰凉的脸颊微微一暖,随即全身也变得暖和起来,就好似转瞬从秋日里略过了冬日,霎时到了春日。耳边是那样一个温和浅淡的声音,指尖是拾起落叶那一抹缱绻的温柔,眼底……眼底……却是从未看清的墨黑。
留君……留君……
又是谁在唤谁的名?!
熟悉而又陌生的起初连绵不断,到了最后也似乎力竭一般,把这两个字念得破碎不堪,就算是仔细辨听,也再听不清明了……
却只听得一个温如春风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复而笑道:“留君不住,不若就叫子落罢……”
子落……子落……
留君不住方叫子落。
少年觉得自己从未懂过的人很多,或许是年少无知,大约就该是不懂那些长辈们的心思的。若是用师兄们的话来说,便是,若是我们一日便读透了师傅师叔们,这博大精深的儒学,可不就被我们糟践了么?读书百遍,其义自现。读人百遍,其义该也会自现吧……
只不过,一直读到那人生命尽头,子落也不曾读懂过那个有着温和笑意,墨黑眼瞳的男人。大约,并非不懂,也并非不可懂,而是不敢懂。
子落幼时不曾见过荀卿,但是荀卿的名号却是在师兄弟间传的十分频繁的。如雷贯耳之类,也不过若此。只是,旁人提的多了,子落却忽然发现,小圣贤庄之间惟有一人从未提起过荀卿。
而这个人,却也不叫荀卿荀卿。
只是在那人忽然回来的那一日,接到通报之时,微微笑了。转而到了窗前,看了看那棵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