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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年,家裡生意失敗,父親四面楚歌,他忙著四處張羅求助以前的叔伯。但是,從前和藹可親的朋友、前輩忽然一夜之間換了一副嘴臉,或避而不見,或失去蹤跡,甚至惡言相向。
他早知道人情冷暖,但過去從來沒有這麼深切地體會過。
說起來,孟宗權也不過是沒有伸出援手罷了,他甚至還見了他,態度非常溫和,看不出一絲的鄙夷或者輕慢,遠不似遲浦和那樣對他冷嘲熱諷甚至落井下石趁機吞併蔣家的產業。
後來他才知道,孟宗權雖不是主導者,卻也是吞併蔣家產業的人之一。
這才是真正的會咬人的狗不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孟元廷的城府,顯然不如他老子。
恨嗎?倒也不是多恨。
商場如戰場,技不如人輸得傾家蕩產是常有的事。但這樣的關係,也別指望他對孟家的人有什麼好感了。
他猶記得那天晚上蔣文石舉著槍問他,是不是要去找他媽媽跟他親爸,是不是以後都不打算認他這個爸爸了。
望著瀕臨崩潰站在陽台邊的父親,他心裡是說不出的悲慟絕望,但他只能克制,舉起的雙手往下壓,試圖勸他冷靜下來:「我是想去找她借錢,但我沒有想過要跟她一起生活,爸,你冷靜一點,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
可那時候的蔣文石根本聽不進任何的勸慰,他的精神已經被摧毀,妻子多年前跟自己的弟弟跑了,只留下一個遺腹子。
他努力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結果孩子25歲這年他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妻子跟他弟弟的私生子。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
蔣聿成對那天的記憶其實已經模糊,或者說,他不願意去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
只記得蔣文石開槍自殺的那一幕,父親往日偉岸的身影擊碎了玻璃,從高空轟然落下,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救護車、警車、人群……喧囂雜亂,像一首奏錯了的曲譜。
他站在空蕩蕩的門窗前朝下望去,深感自己二十五年來的人生是如此可笑。
一夕之間,他失去了金錢、親情、愛情、友情……仿佛萬丈高樓瞬間坍塌,過去的一切都像是夢境一樣,轉瞬間化為烏有。
到後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心境竟然奇異地平復下來。
直到後來在報紙上看到她要和孟元廷聯姻的消息。
他第一次放下尊嚴,放下他過去所有的驕傲,那樣卑微地去祈求一個人。
明明知道原因,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自欺欺人,想要得到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結果。
「一起是射箭吧。天天悶在辦公室,不無聊?」傅文遠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蔣聿成把裝著領帶的盒子隨手塞進了抽屜里,起身笑道:「好。」
……
這個時間段,射箭館挺清閒的。
蔣毅早把護具準備好,他們一到就殷勤問候,鞍前馬後。
「你這侄子不錯。」傅文遠射出一件,鬆了松指套,回頭沖他笑道。
「怕被我打發去鄉下種地吧。」蔣聿成說。
「你為什麼要打發他去鄉下種地?」他起了興致。
「你話太多了。」蔣聿成鬆了手,耳邊聽到一道破空聲,劍尖穩穩插入靶心。
但是,更有尖利的一聲呼嘯在他耳邊響起,只聽得「哆」一聲,另有一支箭擦著他的臉頰徑直扎入他身側的軟板中。
蔣聿成側頭瞥了眼劍尖,循著聲音朝門口望去。
「不好意思,失手了。」孟元廷淡淡道。
四周的氣氛變得微妙。
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氣流在涌動,連一旁傻站著的蔣毅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去看傅文遠。
傅文遠卻是饒有興致的樣子,頗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
能看到蔣聿成出糗,實在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不過,他失望了,蔣聿成的表情非常平靜,甚至還笑了一下,抬手就拔下那箭,遞給了匆忙趕過來的工作人員,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下次小心」就離開了射箭館。
孟元廷的臉色陣青陣白,有種憋了一口氣卻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過一會兒他又皺緊了眉頭,更加摸不准蔣聿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確實有了危機感,且完全算不准對手的棋路。
……
遲嘉嘉轉校了,進入了聖約翰小學。好巧不巧的,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