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第1/2 页)
遲溪莫名有一些不安。
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過如此。
此刻,他才是那個操盤手,那個掌控全局的人。
「我現在有點忙,晚上一塊兒吃個宵夜,慢慢聊吧。」蔣聿成說。
「……好。」遲溪只得應下。
蔣聿成約她在皇后街那邊的一家西餐廳吃飯。
這是一家米其林星級餐廳,位於街道拐角的岔路盡頭,是此處唯一醒目的三層弧形玻璃建築。
夜晚華燈初上,車流如織,蜿蜒交疊的立交橋如一條條糾纏扭曲的飛龍。
餐廳內光影昏暗,只在中央的舞池處亮著一盞筒燈,餐桌上放置著玻璃瓶、玫瑰花、有著金絲浮紋的餐盤……靜靜倒映在玻璃窗上。偶爾有侍者端著餐盤走過,如油畫中的場景。
「吃什麼?」蔣聿成翻著菜單,頭也沒抬地問她。
「你點吧。」遲溪拄著頭靜靜望著窗外,語氣很淡,甚至有那麼點兒輕嘲,「你我之間,還用得著客套這些?」
她最喜歡吃什麼,恐怕他比她還清楚。
偏偏還要故意問她一句。
假紳士。
他好似看不到她眼底的嘲諷,隨意點了幾道菜,將菜單合上遞給了侍者:「謝謝。」
侍者受寵若驚,忙鞠了一躬,下去了。
顯然,他是這兒的常客。
遲溪進門時就發現了,場地是清過的。
蔣聿成喜靜,以前就不喜歡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吃飯。
這家餐廳平時就限客流,一座難求,更不允許包場,到了他這兒這些規矩好像形同虛設。
首先上的是一道大閘蟹和東星斑。
看著很普通的菜色,選材卻極為考究,都是採用當天新鮮捕撈的食材,味道自然不錯。
遲溪嘗了一口魚,味道還可以。
「怎麼不吃螃蟹?」他笑問她。
「懶得剝殼。」她理直氣壯。
蔣聿成笑了,打開一旁的工具盒,取了個乾淨的碟子慢慢替她剃起肉來。
他眉眼低垂慢條斯理地做著這種看似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他過去就習慣幫她剝橙子,不但一瓣一瓣剝好了擱到碟子裡,還會把上面的筋絡全部撕掉。
他還會給她剝瓜子仁,往往剝半個小時只得一小碟,她用幾分鐘就吃完了。
遲溪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這在過去習以為常,只是,他們現在這種關係,他用得著嗎?
這讓她反而生出了幾分格外的不自在。
她寧可他對她冷嘲熱諷。
那她自然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回敬給他。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她做事只憑自己心意,也做不到對笑臉相迎的人惡語相向。
有時候她在想,他是不是就吃准了她這個性格,所以才能這麼精準拿捏她。
「幹嘛這麼看著我?」蔣聿成將剃好的螃蟹肉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吃。
「就是忽然覺得,你這人真的挺厲害的。」她探究的目光徐徐在他面上流淌,笑道,「打一棍子再給跟甜棗,剛柔並濟,手段玩的飛起。」
偏偏你知道他的套路,可還是會被他拿捏。
他太了解別人的心理了。
「謝謝誇獎,鄙人愧不敢當。」他也笑,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
遲溪知道自己這種程度是不可能真的刺激到他的,乾脆收起了表情,開門見山:「嘉嘉的事情,你願意幫忙嗎?」
他低頭切著牛排,動作斯文:「求人是這種態度?還以為你這麼多年長進了呢,原來人前人後還是一副面孔。」
「對著你,需要扯那些假面具嗎?」
她本意是為了懟他,誰知他竟然笑起來,很愉悅的樣子。
「快吃吧。」他手指關節叩叩桌面,提醒她。
她心裡有事,一頓飯吃得淡而無味。
好不容易吃完,她抬頭望向他。
他似乎能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抽了帕子慢慢擦手紙:「吃完了?」
遲溪點頭。
沒等她開口,他起身說:「那陪我走走。」
她欲言又止,見他已經非常自然地起身邁開了步子,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上去。
餐廳旁邊就是購物區,大廈里正搞活動。
底下幾層歡呼聲雀躍聲不斷,唯有頂樓安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