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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区大楼的钟当当地响了五下,她忙站起来说:“啊呀,这么晚了!我得马上回家,不然晚饭没着落,大人小孩,都要给我脸色看了。”说完自己却笑了起来,“说老实话,李若愚也是个君子远庖厨的大男人。”
“可不是?!这就是我立意要把自己的事业建立起来的原因之一。万一有一天忍受不了丈夫的颐使气指,我们有独立的能力,不必委曲求全。”
如真开车回家的路上,反复想着次英那几句话,的确不无道理。李若愚倒不曾对她颐使气指,对她的小说家的喜怒不定的脾气也有一定程度的容忍,但他们的婚姻,不是建筑在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架构上,所以十五年的生活里,始终没有一份“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柔情蜜意,而新婚后的新鲜,在十五年的日子里,早已涂上了生活里柴米油盐琐事的杂色,既无光泽更不鲜活了。他出门赚钱,她在家做饭,成为理所当然的事了。他回家时,她没有精力问一句:累了吧。她做完饭,他也没精力说一声:难为你。有时,等孩子们睡了,若愚进入了他的书房,她披了件外套出门散步,经过每家帘幕深垂下透出来的一丝柔光时,她忍不住猜测,这是个两情融洽,两心交接的家吗?还是一人独对孤灯,有话无人听的“宿舍”?有时她几乎冲动地想去敲开一扇门,问问来开门的女主人,这是你们的家还是你们两人合住的宿舍?!
在交往之后(9)
她的,倒是家,也有家的温暖,因为有孩子们的一团火燃着。但却没有两情相洽的热情。有时她散步回家,径直走到若愚的书房,又颓然而退。她知道如她推门进去,李若愚一定是把旋转椅转向她,取下叼在嘴角的烟斗,推了下滑了下来的眼镜,问:有事吗,如真?如真如说,我心里发闷,想同你谈谈,他必会说,明天吧,好吗?我的研究生在等着我这个报告……
她进门,出乎意料的,若愚已在家了,她说:“咦,你今天倒回来得早。”
“太太,你也不看看时间,现在几点钟了!两个孩子吵着说肚子快饿坏了,我正想打电话到你们系里去呢!怎么这位段主任一来,反而使你更忙了?”
如真也来不及答话,先到起坐间与正在看电视的志纯姐弟打了个招呼,即系上围裙下厨煮饭烧菜,一面简略地把系里的好消息告诉了他,若愚泊泊泊地吸了几口烟斗,说:“她倒是行动迅速,一下子就打通了院长,可谓手段高明。我听说你们这位墨院长,擅长于找钱及进行外表风光的计划,院里林林总总的事都由两个副院长去做。与中国办交流,目前是最风光的事啰!”
如真把上午去学校前洗切好了的菜炒了出来,一个玉米炒肉丁,孩子们百吃不厌的,一个麻婆豆腐,若愚喜欢的,加上上午炖好了的排骨海带汤,说:“叫他们洗手,出来摆桌子,可以吃了。”
吃饭时是孩子们的时间,向父母,主要是向母亲报告学校的事,志纯喜欢形容某个老师———当然是女老师———的衣着,志绥热衷于报导同学打架、被罚等等。两人都吃得快,讲得多,是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刻。饭后姐弟收拾饭桌,如真洗碗。开始时若愚还帮忙揩抹洗好的碗碟,逐渐偷懒,让如真放在碗槽里,由它晾干。他则一杯茶,一只烟斗,一份早上没来得及看的日报,坐在安乐椅上享受饭后的悠闲。先是坐,后来斜靠,终于平躺小睡,而且打呼,多次烟斗由嘴角滑落,撒了一地毯的烟丝。孩子们十分乖觉,但凡他把安乐椅往后放平时,他们已机警地等待烟斗的滑落了,总是及时接住,免得地毯遭殃,他们又要被如真派去吸尘。
这天倒是例外,如真洗碗时他自动来厨房帮忙揩抹,嘴里说:“你们那个院长倒也怪,难道只带文商学院的教授们去吗?中国目前最需要的,我认为该是理工方面的专家。”
“他们封闭了这么久,那一方面的人才我看都需要的,不过墨院长是我们文学院的,当然不会带别院的人去,除非他邀请你们院长一起去。”
若愚问:“你说大约有十五六个人去?”
如真洗完了,兜起围裙下缘抹干了手,再解下围裙,挂好,端了茶杯到饭厅的圆桌边坐下,双腿架在另一张椅子上,喝了口茶,说:“今天真累!段次英的确是个做事的人,按照她预定的发展计划,一步步地做,我虽是半时,但真的比以前忙得多了。”
“这样下去,学期结束,考审教职员工作成绩时,你得提醒她要为你加薪。”
如真对他瞄了一眼,说:“把系发展好,我倒也有兴趣,多做点事,我倒也愿意,只要两人合作得好,辛苦点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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