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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难得的快乐时光,但亦是她无法忘记、无法言说的痛。
她爱他,是因为他“懂”她。一个多知、有着自己世界的女人,最希求的,大概就是一个能走入自己世界,“懂”自己的人。若是同性的话,也许会成好友,若是异性,就会成为爱人。
胡兰成是一个解人。他赞她如桃花,话说得漂亮,谄媚也有功底,让高傲如张爱玲的女人能够欣然接受。甚至让她愿意与已有家室的他纠缠不清。
那段日子里,张爱玲独居在爱登公寓。胡兰成则在南京汪伪政府工作。一个月下来,不过八九日待在上海………待在爱登公寓。这短暂的相聚,不消说也是欢喜的。
与一个已有家室的“汉奸”的爱恋,总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意味。也是在那庞大苍凉的乱世背景下的一场豪赌、一个醉生梦死的梦。两人一起读书,琴瑟和鸣,她写下的句子,他总能以最精妙的角度解读出来。对于一个有些才情的女人来说,这样一个知己与情人合一的男人,何其难得。即便真是低到尘埃里还要开出花来的犯贱,也是值得了。
他说的话, 总是最容易击中她的内心。他给她讲了一个叫作“爱”的故事。说一个小户人家的漂亮女孩子,在春夜里,偶遇对门的年轻人。两人默默相视,那人说了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女孩子羞怯,到底没有回答,两人便各自走开了。后来,女孩子被人拐走,几经转折,到老了,仍然无法忘记那人。这个故事的主角,实际上是胡兰成妻子的庶母。
这样的念,让张爱玲感慨万千。她这样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夜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 你也在这里吗? ’”(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她以为,她与胡兰成的相遇,就是这样的美好。
但张爱玲不知,他于她,仅仅如《倾城之恋》里的爱恋一般,是巧合,是命运有些恶劣的玩笑。
毕竟,谁知道,若白流苏与范柳原躲过了战乱,事情又会怎样? 故事的结局看起来美好,但谁都知道,当一切安定下来,浪子终归还是个浪子。胡兰成亦是如此。困在上海与南京,他能够与张爱玲相守;若是去了别的地方呢? 出了这座孤岛,他总会又有自己新的爱恋。他太多情、太滥情,文质彬彬,小意温柔。张爱玲,不可能是他的全部。
人倒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呢? 便是只有一瓢,从别处也要千方百计弄来三千。
但张爱玲太聪明,她认为,他会为了她而改变。
在他去往南京办公的日子里, 张爱玲独自在爱登公寓里居住。
有了爱人,与旁人的交往更是不必,甚至连买东西也不大爱下楼,只要用绳子缚住篮子,缒下去便好。她在创作与思念中度过一个月中除开那相聚的几日之外,剩下的,显得格外冗长,没有尽头的时光。
她等他的心情,想必与白流苏等着范柳原的心情,是相似的。她比白流苏聪明,但她到底也是个坠入情网的女人。上海的夜,她坐在桌前写字,满心都是他。昏昏的光映着稿纸上的文字,恍惚间好似就见到了他的笑脸。耳中闻的明明是水管子抽水的呜咽,但听着听着,好似就变成了他在耳边说那些不着边际,却让她惊心动魄的话语。
她真是沦陷得彻底。她想他时, 甚至在写给他的信里这样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姿态放低到这样的程度,真是可怕。这是她的劫,她只要他的爱,别的一概都可以省去了。
幸而,不久之后,有妇之夫的胡兰成离婚了。1944 年,他与张爱玲结为夫妇。没有婚礼、没有喜宴,只是一纸婚书,张爱玲的好友炎樱是证婚人。
这样便将自己托付出去,到底有些寒酸,但她心里还是欢喜。嫁给一个“汉奸”,对常人而言,不可想象。但她管不了太多,她明明白白的,只看到他能给她“爱”………起码这爱在表面上看来,是精彩体面的。他肯为她说那么些好听的话, 把她捧在手心。他甚至肯娶她………这是多大的恩典……一颗心慢慢沦陷,越来越深,自是不消说。
而这一年,上海的政治局面,也越来越紧张了。
日本人在中国已将穷途末路,在汪伪政府任职的胡兰成,自然也惶恐了。在这段日子里,“末路”的胡兰成,对张爱玲格外温柔。他也需要一个依靠,张爱玲就是这样一个爱他的女人,她的温柔,能给他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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