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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努力作出从容的样子。她嘴唇两旁的深细皱纹,却更加明显了!
花子和她父亲打着锹镢走上来。母亲瞅着她那红扑扑的笑脸,嘴里哼着歌儿的兴奋神气,心里很惬意,暂时忘记了疼痛。
花子这姑娘真变了样,从前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儿消失了,活泼了许多,并当上村里的副妇救会长。四大爷也变了,逢人便说八路军的好处,救了他一家人的命。本来他只柱子一个儿子,上次参军时没让柱子去,四大爷很不满意,没多久柱子又参加了区中队,这青年说什么也要为妻子报仇!四大爷也早不生母亲和娟子娘俩的气了,倒满口夸奖不休……母亲心想,永泉说“战争能改变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四大爷父女一见母亲的样子,忙奔过来。花子放下铁锹靠着母亲蹲下身,关心地问:
“嗳呀,大嫂!怎么摔倒了!卡破哪里啦?”
母亲强笑着,若无其事地说:
“唉,一不留神,叫沙子滑倒啦。没卡着,我坐这歇歇呐。
哦,你们爷俩上哪去?”她想把话岔开。
“该叫他们帮你挑嘛。你一个人有孩子,身板又不好,可怎么行?”四大爷皱皱眉头,关怀地说。
“没什么,四叔!人家也是怪忙的,帮着把垅打好就行啦。前二年没有代耕,还不是自己种?”母亲笑笑说。她不得不吸了口冷气。
“来,大嫂!我给你挑吧。”花子说着就去拾扁担。
“不用啦,快放下。我自己慢慢来。你们忙去吧!”
……母亲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听到四大爷感叹地自语道:
“抗日嘛是对的。可是闺女家的都念的什么书呢?唉……”
这话音象股阴冷的风,飞速地钻进母亲的心里。她痛苦地歪着头,苦楚的痉挛掠过她的嘴芳,那两道皱纹颤动着,象两丝苦涩的微笑。她颦着眉梢,两眼无神地凝视着夹在杂草中的一棵还未开花的鲜嫩的苦菜。
“是啊,女孩子家的都上的什么学呢?不念书不也一样打鬼子吗?唉,有她两个帮着,自己就松快多了。娟子能顶上一个男人干活;秀子也不小了,至少能照料她弟弟妹妹吧!唉,图个什么呢?”母亲的头愈来愈低地垂下去,离那棵苦菜愈近了:她似乎尝到了苦菜根的苦味。她感到创伤更痛,浑身出了一层细汗。她一动也不能动了啊!
没多久,在她脑海中出现一个影子,他那消瘦的脸面,那双明亮的眼睛,都很清晰,好象就站在她的跟前,他老是那末诚恳亲切的声音在说:
“……大娘,革命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还远着呢。打走鬼子还要建设国家,把咱中国建成象苏联那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干事不识字真难呀,也做不成大事。过去穷人念不起书——你知道,小兄弟念书是多末的苦——现在念书不花钱,应该叫她们去。人年青时不念几年书,以后工作困难可就大了……”姜永泉的话在母亲心中鸣响,回萦,使她蓦地抬起头:
“对,革命要紧,孩子前程重要!我老了,吃些苦受些罪怕什么呢!”
母亲眼前还是夹在杂草中的那棵还未开花的鲜嫩的苦菜。苦菜虽苦,可是好吃,它是采野菜的姑娘到处寻觅的一种菜。苦菜的根虽苦,开出的花儿,却是香的。母亲不自觉地用手把苦菜周围的杂草薅了几把。她自己也不明白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让采野菜的女孩子能发现这棵鲜嫩的苦菜,还是想让苦菜见着阳光,快些长成熟,开放出金黄色的花朵来!?
接着,母亲把头发理理,咬着牙用力站起来,疼痛难熬地拖拉着腿走到泉水边。那澄清的溪水在乱石上漩着涡儿涓涓地流着。母亲坐在石头上的影子倒映在水里,虽然晃动不定,但连她下颚右面那颗黑痣也清楚地照出来。她卷起摔伤那只腿的裤子,仔细地洗涤由于长时流着已发僵变成黑赭色的血渍,抠出钻进肉里变成血蛋蛋的黄沙子。洗干净后,她把衣服里的小襟撕下一块,包好伤口。她又蘸着水抹了几把脸,立时觉得清凉了好多。她干脆又用手舀起一些水喝下去,心里舒服爽快起来。象是阴凉清甜的泉水给了她力量,母亲又担起水来!走到陡坡处,她就半桶半桶地提上山去,终于把水挑到地里了!
母亲,她虽失去青春时代的体力,就连成年人的一般体格也被摧残,但她有着任何人所没有的精神力量。这种永远燃烧永不息灭的信念的火,能使人返老还童,变得年青!变得美丽!
“妈呀,快来看哪!八路军!那末多啊!”德刚和嫚子一见母亲来了,几乎是同时叫喊起来,一齐偎缠在母亲身上。两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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