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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嫣知她性子倔强,虽自幼和小皇帝两心相悦,但因皇帝纳林皇后一事,已长久不和他说话,料想她所言属实,心中念头转得飞快:“完了,我这就和怀照逃了罢。”一把拉住沈昀的衣袖,沈昀反手握住她的纤手,声音低柔:“没事的。”他语气清婉平淡,却听得她略为放心,瞪大一双秀目,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斐。
苏斐摇着扇子,神色丝毫不动,说道:“陈公子,这千层烧麦味道极好,您不妨尝一个。”拣了个煎得焦黄的烧麦递给他。
小皇帝笑吟吟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和声道:“沐姑娘不必担心,我早知你身份,看在竹喧的面子上,总不至于难为了你。”
沐嫣两声干笑:“多谢陈公子。”
小皇帝捧着烧麦吃得津津有味,嘴里也不落下:“不过沐姑娘,你倒真该向竹喧学一学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瞧瞧咱们的苏公子,和你一般年岁,但是又精明又能干,哄起我来一套一套的,可比你强得太多。”
苏斐道:“陈公子真是过奖了。”
小皇帝又舀了一勺萝卜汤喝了,漫不经心地笑道:“竹喧,龙华会前,你跑来同我说,你倾心于一个昆仑派的女弟子,要将家传的昆吾玉给了她,娶作侯府夫人,我见你诚心,就允了。但龙华会后,却又变了主意,御书房里跪着求我收回旨意,说那姑娘另有心上之人。这事儿有些离奇,靖国侯素来是王孙子弟中拔尖的人物,居然有女子这么不识货,我可得见见,却原来沐姑娘看上了怀照,唔,情敌竟是怀照,竹喧倒也输得不冤。”
沐嫣睁圆了眼,目瞪口呆。她吃惊的倒还不是小皇帝知道这许多曲折,惊的是他早知来龙去脉,一直隐忍不发,却为何会在此时,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说了出来?
皇族中人一贯的好演技,喜怒不形于色,小皇帝的脸上全然看不出半点情绪,如闲语点评戏台上的离合悲欢。
小皇帝喝罢汤,说完了对苏斐的最后一句话:“竹喧,你能为沐姑娘挡一刀,对她好得很呐,你竟是这么情深义重的人,我之前怎么从没瞧出来。”
苏斐语气像初冬的夜,波荡着三分冷意:“无妨,反正陈公子现在已看得明明白白了,不是么。”
小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那么你那块家传的昆吾玉,可还要给沐姑娘么?”
苏斐不答,沐嫣忙摆手,一口回绝:“那是小侯爷的东西,我……我不要!”
小皇帝不置可否,转头道:“怀照,我……”
话音未落,沈昀淡然道:“在下明白。”
小皇帝哈哈一笑,抚掌道:“和聪明人说话,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累。”
回到郑知府家,众人正翘首以盼,见了小皇帝一行人回来,以郑知府为代表的诸人像是见到天上掉下来一条活龙,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小皇帝对那小吃摊爱得深切,巴巴地打包了几大盘小吃,赏给老板一大锭银子,在老板的“公子您老万安”中欣然而归。
郑知府准备的晚饭比云窈煮的面强不了多少,小皇帝刮了一眼便皱眉,难得的不掩饰自己的喜好,道:“朕用过膳了,你们吃罢。”
当晚沐嫣趴在枕头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
回房前,苏斐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话:“嫣嫣,我有件事,要同你说。”她道:“明日罢,我有些困。”不去看他的眼神,快步回房。
拂了拂散乱的秀发,她想,能有什么事。苏小侯爷并不是一往情深的角色,能如此待她,只不过是因为有愧于心。她很明白他的心事,可他却不知道她早已知道。世事变幻如苍狗白云,既已是这般衍生,又何必再论从前。
四更时分,忽听一个娇柔的声音在门外低声唤道:“沐姐姐。”她站起来开了门,那人一身淡黄衣衫,却是云窈。
她有些意外:“云姑娘,有什么事吗?”
云窈向她走近两步,凄然一笑,轻声道:“沐姐姐,你快跟了沈公子离开这里罢。”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
沐嫣伸手欲留,想了想,没拉住她,待云窈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那畔,方才一声叹息:“怀照,你打算这么一整夜地守着我么?”
庭前柏树枝叶丰美茂密,树枝上寂然坐了一个白衣人,抱膝望月,仪态超逸,已不知在她房前守了多久。
沈公子素来寡言,做什么不爱说。沐嫣忖着,倘若不说破,这孩子不知道要悄悄守她多少个夜晚。
于她而言,他睡眠不足是件大事,有人要刺杀她倒在其次。
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