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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显余家的端着茶盏喝了两口,见桃绫又坐回了榻子上去,她心中一动,又说了一样事情。
城中有一个小商人家,家道中落,遣散不少下人,铺中老伙计也有不少请辞,幼子不得不跟着父亲四处奔跑。幼子请了至交来打理铺子账务,一心扑在了南北走货上。
那至交帮着管了三年,幼子一开始还不觉得,时间越久越发现有问题,对方在提出要回乡娶亲时便没有挽留。接手了账册,反复研究,似乎是三年间叫至交侵吞了不少银钱,只是那账面都做平了,具体数目测算不出。又没有实证,只当是交错了朋友作罢了。
但终究是意难平,与人说起这事,忿忿道:“我家若还似从前一般富足,我与他如此好,分他一些也可以,只是家道已败落,日子有多苦他也亲眼所见,在这时候还贪我银钱,实在叫人伤心。”
方显余家的说完,叹了一声:“奶奶,这防人真是难呀,最信任的人最是防不住。”
臻璇支着下巴,她不知道方显余家的为何会说这么一桩事,这不是对他们极其不利么?
心里疑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臻璇道:“那人也是可怜,信错了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无钱时这般行径是不妥,就算别人有钱,也不该这么贪取,寒了心呀。”
方显余家的点头称是,猛然觉得不对,仔细一琢磨,她巴不得打自己一个耳朵。
为了挤兑桃绫与臻璇说这么一桩事,可显然的,他们两口子才是拿了主家银钱的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发了热昏了。
方显余家的悄悄打量臻璇神情,见她一切如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起了旁的事情。
臻璇听了一下午,直到惊觉到时间已晚,才叫人送了方显余家的出来。
方显余家的走到垂花门那儿,见无人在身边,才长长舒了气。
经过这一下午,只觉得臻璇待她似乎是比之前亲近不少,库房的事情也没有提起来过,反而有心思听这些长短话,大抵是真的不再查那些事情了。
她失言的那一段,应该也混在其他事情里,不会叫臻璇多想。
方显余家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方怀德与方显余都没有回来,屋里不见天保人影,她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去寻一寻,就听见婆母叫她。
方显余家的进了方怀德家的屋子,屋里还没有点灯,昏暗一片。
她一面点灯,一面问方怀德家的:“婆母,天保有来您屋里吗?”
“没进来,我听见他在院子里耍玩。”方怀德家的咳嗽两声,道,“与我倒些水,一下午没喝一口,不舒服。”
方显余家的倒了茶伺候婆母喝了,这才出去寻天保。
天保倒是没跑远,就在甬道里玩耍。
方显余家的见到了孩子放下了心,过去牵了天保的手:“叫你在屋子里,你怎么不听话呢?这外头冷,看你这小手冻的。另一只手给我看看,可是红了?”
天保没动,方显余家的抬起他的另一只手,只见拳头紧握,她掰了掰,天保不肯放开。
方显余家的不高兴了,用力掰开,天保的掌心是一颗金裸子。
“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方显余家的脸色倏然发白,把金裸子捏在自己手里。
天保瞪着方显余家的:“我捡来的,还给我。”
捡来的?在院子里能捡到金裸子?还是这般大小模样的。
方显余家的有些不相信,追问了天保几次,都是一样的答案。
她心虚了。
拉着天保回了院子,她想去确认一下,他们的金银裸子是不是还好好地收着,是不是真的没有露出马脚来。
一时之间,方显余家的脑海中闪过很多可能。
也许是他们收东西的位子叫天保发现偷拿了,也许是方显余背着他偷拿了一些出去吃喝还不小心落了一颗在院子里,也许是夏颐卿和臻璇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又想起刚才与臻璇说的故事,方显余家的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她因为桃绫的做派乱了心思,这才脑子发昏说了不该说的。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方显余家的深呼吸了几口气,不管如何,她要先去看看收着的金银裸子。
若是天保偷拿,那就是阿弥陀佛;若是方显余敢背着她胡作一番,她定然饶不了他!
可要是臻璇以一颗金裸子来告诉她,他们的行事已经败露了,她也要快些和方显余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