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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婢子说,你问起我?”见她双手一顿,宫静川靠得更近,在她对面的石凳落坐,徐声问“有什么事?”
被一提醒,夏晓清蓦地记起。
她扬睫面对那张深沉莫测的脸,那眉宇间似犹有岭色,又似云淡风轻,已不把与她之前那些不愉快搁上心似的。
这样也好,假装一切无事,两人还能谈上几句。
她学起他的云淡风轻,嗓音如丝。
“明玉想继续习武,就得学会看懂账本,学不来,武也别练了,这是宫爷跟她打的约定,她承诺你的做到了,你应允她的便也实现,是不?”
“是。”
她点点头。“莫怪初次见面时,明玉会那样紧张。”怕她跑掉,冲出来牢牢紧紧巴在她腿上。
宫静川想起那日情景,薄唇上终现一抹笑弧,听她又问——
“宫爷为何这么做?”
“我做了什么?”犀利反问。
“明玉不愿学商,你何必强她所难?”
“你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他神情平和,目光却锐利。
夏晓清心口“咚、咚”重跳两下,气息略窒,听不出他话中有无嘲弄意味。
对于提出的那个疑问,她心里模糊有个解答,低眉沉吟片刻,她幽幽道:“明玉肯学,澄心才会跟着学。宫爷主要栽培的人是澄心,而非明玉……”
他从未遇过一个女子如她这般灵犀巧动,幽静双眸似能洞悉世事,糟的是,眸中偏偏带情,明明看透,却因有情作祟而无法抽离,当不成真正的旁观者。
“你总能瞧出一点藏在事情背后的东西。”他一瞬也不瞬地看她,修长的手交迭在乌木杖首上,轻挲着。
他话中有话,夏晓清抿唇不语,以为自己又逾矩。
难受的感觉再次压上心头,她低头忙收拾自个儿带来的书册,对座的男人却又出声道——
“程姨娘身子原就弱些,她怀着澄心时,当时宫家正遭逢巨变,是我爹出了意外,他所乘坐的马车翻覆在山道上,整个坠落深崖,还有……”他顿住,下颚微绷,一会儿才重拾话语。“总之是程姨娘早产生下澄心,孩子救活了,大人却难以救治,这女娃一出生就没爹没娘,实在教人好生头疼。”
夏晓清两手停住,怔怔听着,定定看他。
他说“好生头疼”,语气很是无奈,表情藏着柔软,那不是“头疼”,其实是“心疼”。
“澄心她……自小就不曾开口说话吗?”她问。
“她会说话,只是懒得出声,越大越不愿意开口,成天跟着小姐姐混。”他瞧她欲言又止的,不禁道:“姑娘的直言不讳我多有领教,想说什么便说。”
被不轻不重刺了一下,她脸蛋轻赭,深吸口气才道:“我是想……宫爷那时差不多是弱冠之年吧?宫老爷突然去世,你立马得提起整个『松辽宫家』家业,也得兄代父职兼母职,照料明玉和澄心……”微微一笑。“确实教人好生头疼。”
她的“头疼”像也别有深意,连自己都察觉到了,一时间玉颊更热,尤其他又用那种穿透力十足的眼神直射她,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躲。
将收拾好的书册整齐放在四方蓝布上,她利落包裹好,拉来布角打结,最后头也没抬,轻且迅速道:“我想说的是,宫爷若要栽培澄心接手『松辽宫家』,还是打消这个念想吧。”
她原想抱起自个儿的东西起身走人,哪知宫静川长袖大展,陡将她那方蓝布包压在石桌上。
“你的意思是澄心资质不好,无法学商?”俊目微眯。
“她没有不好,她很好,很乖巧,很聪颖,很有天赋,很……”不晓得该说什么,她闭闭眼,然后盯着压住蓝布包的男性大手。“……她能解算经中困难的算题,能轻易看懂账面,不需算筹、算盘就能演算整本账目,却绝对无法应付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这一点,你心里肯定清楚。”
“没错,我是清楚。”
听他如是答,夏晓清不禁一愣,又见他似笑非笑、神情轻松,她忽地有所顿悟,觉得自己像被愚弄了。
宫静川接着说:“我要她们姐妹俩学点看帐、管帐的本事,懂点家里的营生,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五指收拢,抓住蓝布包上她打出的结。
“万一我出事,不在了,她们俩不会一下子摸不到方向,届时再有几位心腹能手在旁代管,『松辽宫家』或者还能撑住,倘是不能,至少攒下的钱也够她们俩一生衣食无忧。”
他笑笑看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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