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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也只有小三子这样少数几个知晓内情的人知道,他这个全权决断的摄政王不过是个代批奏折代判朝议的傀儡王爷罢了。一应关乎国运的大事,皆由他一一梳理好了列成条目,再待皇兄三日一次地穿越回来处理,或亲自批示,或耳提面命,若是那边不忙,偶尔还会出席一两回朝议亲自裁决,总之这真正掌控江山的人,从来就没更换过。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这样死心塌地的沦为皇兄的傀儡了呢?宇文焉抚额摇摇头。这时候吗,似乎不长也不短,大概就是从他见到了那位被皇兄如获至宝般宠着溺着的玲珑郡主开始的吧。
有那样的人儿陪在身边,沉寂如死水一般的日子都有了活气,虽然喧闹了些,却不感到烦躁,本以为只是起初的新鲜感,过不了几天便会厌腻无趣,哪知这许多日以后才知,原来有一种喧嚣竟如烟花绽放一般。响彻天地,铭刻于心。只是回首再寻觅那烟花绚烂的美丽,却已是迟了一步,唯有错过了。
那短暂如烟花一般日日夜夜与她相对相处的日子哪,那些个静静开着轩窗看她在窗外巧笑嫣然眉宇飞扬的午后啊,那些个见她深夜独处想起某人流如雨下时感到的满满心疼啊,依然犹如昨日一般充盈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只要有这样鲜明的记忆,便可以证明他也曾动过心,也曾真实地活过。只要有这样鲜明的记忆,他就可以放弃原则放弃身段,心甘情愿做皇兄的傀儡,只要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只要能让她快乐幸福。
江湖大师是他引荐给皇兄的。不是没有想过,依照江湖大师的指点,以那紫晶为凭穿越过去寻她,只是,即使寻到了她又能怎样,他心里明白,她心里想见的,从来不是他。
犹记得那日,将临朝时仍不见皇兄驾临,百官不禁愕然。未几,只见小三子一人匆匆忙忙而来,慌慌张张撂下一句“今日圣上有恙在身不能早朝”遣散了百官,独独留下了他。
待他纵身跃上长德殿的屋顶寻到皇兄时,只见皇兄两手悬空,似抱了什么入怀,却空无一物,眼睛发直,双眼之中毫无焦点,呆呆望着高升的太阳,也不知有没有被那万射的阳光射伤了眼睛。
他待上前,皇兄却一个激灵站起了身,几个腾挪之间欺近了他身,双手死死钳住他的肩头,一口一句问道:“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竟真的走了,我该去哪里寻她?”又声声道:“是我错了,错了,我不该不信她,不该不信她。”一时语无伦次也不知说些什么,眼神依然没有焦点,也不知把他当成了谁。
许是被太阳晒得久了,这么闹了一阵,便昏眩了过去,正好让他和小三子一边一个架了下去修养。
自那以后,皇兄但凡有了空闲便在这画室中作画,宣纸画了一沓又一沓,幅幅画的都是玲珑郡主。画满了四面墙以后,便夜夜端坐在这画室中对着墙上的画儿说话,饿了就在这里吃,困了就手撑着画案睡。没过几月便消瘦了许多,神情也困顿萎靡了许多。
见他这样糟践自己,群臣劝过,太后骂过,玉妃闹过,可他一概置若罔闻,依然是吃住皆在这画室之中,日夜对着那画儿一问一答,痴痴笑笑,要么便是成队成队地派人出去,遍天下的寻人,寻玲珑郡主,也寻奇人异士。
那玉妃,本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子,见皇兄如此痴迷于玲珑郡主,又见他对自己冷落之极,再不似过去那般温柔备至,加之一月之内父亲被连削三次军权,一时气结,去太后那里闹了几次没能折腾出什么结果来,也不知听了谁的撺掇迷失了心窍,竟自己寻了碗打胎药来一捏鼻子灌了下去,到了半夜便听到长庆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得太后也急慌慌地赶了过去,可是皇兄这边呢,也只是派了小三子过去询问。
后半夜里太医正来报,玉妃娘娘小产,性命虽得太医全力施救保住了,而五个月的身子却就此没了。加之小产后体弱,玉妃娘娘怕是有性命之忧。皇兄陛下大笔一挥,恩准玉妃回娘家休养生息。玉妃娘娘便就这样被请回了公孙娘家,从此后再没在宫里出现过。而皇兄呢,依然日日夜夜对着画像发呆。
从前曾听人说过,若是入情入得深了,人便痴了。过去他不信,后来看皇兄那般模样,他便信了。玲珑郡主走后,他虽也叹息过,辗转反复思念过,却终是不如皇兄这般情痴,竟终日如丢了魂似的想念她。
罢罢罢,君子有趁人之美。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门亲。他宇文焉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便将江湖大师领来见过皇兄吧。
今时今日,想起皇兄隔三差五地回来,面上总带着些或隐或明的笑意,连着见着他也亲切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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