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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几顿菜根的。可那拿高汤浇熟的萝卜,哪里能得到山野间的真趣呢?我一吃这饭啊,就想到从前……”
即使是在家里人跟前,焦阁老也很少提从前的事。焦勋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声色,听焦阁老慢慢地讲古。“那时候蕙娘、文娘祖母还在,我们去山里赏春,不巧下了雨,被困山里过路人常住的小屋。屋里有些菜米,却无荤腥,她带着丫头好歹对付了一顿出来,孩子们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要等底下人送饭过来,我吃着却觉得要比大鱼大肉更有味。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嘿嘿……人间有味是清欢。”
焦勋不知说什么好,他挺直了脊背坐在桌前,神色略带得体的同情。焦阁老看在眼底,也不禁有些感慨。
和蕙娘一样,都是竹子做成的脊骨,什么时候,都坐得柱子一样直……
他叹了口气。“你老家安徽,可家人都死绝了,连三亲六戚都没有。这一次,不打算回安徽去了吧?”
安徽当地文风很盛,焦勋要打算走科举之路,在安徽,不如在西南、西北一带入考好些。焦阁老会这么说,肯定是能帮他把户籍办过去的,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可焦勋却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他点了点头,双手扶着膝盖——即使是在阁老跟前,他也保留了一丝从容。“是不打算回安徽去了,若您没有别的安排,我想去广州。”
焦阁老一抬眉毛。“你是想掺和到开埠的事里去?”
“是想出海走走。”焦勋安静地说。“我这个身份,一旦入仕,终究免不得麻烦和议论。将来十三姑娘出嫁后,也许会为此受夫家臧否,也是难说的事。再说,仆役出身的人,走官道,限制也实在是太多了点。”
识得眼色,自己先就做到十分,令人真无从挑剔。
即使深明焦勋的底细、秉性,老人家依然一阵欣赏宽慰:还是和从前一样,焦勋做事,也是用不着人担一点心的。有些事,自己不好做得太过分,免得落了下乘,他自己能够明白,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你是你鹤叔从小带大的,走到天涯海角,也不要忘了他的情谊。”
“再造之恩,怎会忘怀呢?我连一件衣服都是养父给的,”焦勋眼睫一动,他抬起眼来平静地迎视着焦阁老,唇一扭,便露出一个笑来。“这份恩,即使肝脑涂地,也是一定要报的!”
有了这番表态,焦阁老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焦家对他,只有恩,没有怨。焦勋能明白这点,就不至于给焦家添了麻烦。放他出去,也是海阔天空,大家都各得其所。
老人家点了点头,“你要出海,我不拦着你,能多看看走走,也是好事。”
他语带深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富贵地,有富贵地的好,山野处,也有山野处的清欢。”
送走了焦勋,他抽出了一张花票。
这是宜春票号开出的银票,上头写了焦鹤的名字,盖了老太爷的私印,还有焦鹤本人的画押,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
老太爷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似乎是在看数字,又像是在看印泥,好半晌,他才敲罄唤人,“把这张票子给你们鹤大叔送去。”
☆、20收服
送走了王先生,蕙娘还是维持了练拳的习惯,只是改在了自雨堂院子里。拳厅也就跟着荒废了下来,等张夫人上门正式为权家提了亲,四太太就和蕙娘商量,“倒不如索性还是空置着,等你们姐妹都出门了,乔哥也长大了,便请了先生来,让乔哥照旧过去练拳。”
这个拳厅,几乎是依附于自雨堂所设。从太和坞过来,可说是山高水远,一点都不方便,问的是拳厅,实则还是在询问蕙娘的态度:在她出嫁之后,自雨堂恐怕要挪给弟弟居住,就看蕙娘大方不大方,能否点这个头了。
嫡母都开口问了,蕙娘还能怎么说?她反而主动把话题挑开了,“这自然是好的,要这样说,太和坞也比不上自雨堂舒服,等我出了门子,便令文娘在这里住上几年,等文娘出了门呢,刚好乔哥也就到了能练拳的年纪了。”
按说蕙娘又不是远嫁,按一般人家的做法,她的院子是该封存起来,留待她回娘家时居住的。不过自雨堂在焦家地位超然,当年兴建时,特地在屋檐上铺设了来回沟曲的流水管道。不但特费物力,且夏日还需在附近安设风车,佐以人力车水,堪称靡费。即使是老太爷的小书房,都没有这种架构。不愿空置也有道理,可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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