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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人了。旁听的作业她也改,而且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改。无怪三毛要喊累。
“其实,我是个喜欢导师制的教师。我喜欢带五个到十五个学生一年,并不喜欢带两百个学生一年。这个理想,台湾可能没有一个大学办得到。尽心尽意的把那五个到十五个学生带好,像自己的小孩一样,可以做得更周全。可是现在学生很多,旁听的也多,我很难一个一个去了解他们的个性。一个老师可以给学生很多知识,但不了解他的话,就很难给他一个指引的方向了。所以我现在讲的总是往一个大方向去讲,不能往小方向钻。如果我只有五个学生,就可以每个人给不同的路去走,但两百个人,就只能给他们一条路了。选择或不选择,是他们的事。那时候就很急了。”
补救的方法,就是和学生做笔谈。从谈话里了解他们的志向、兴趣、特长还有出身背景。所以三毛的课的考卷常是性向调查的问卷,而不是所谓用功或不用功的考卷了。“我觉得一般孩子的文笔都很流畅,只是他们没有很踏实的到生活里来。不过慢慢总要出来的。我真喜欢这工作。不是我指引学生,而是在旁边启发他,启发他最灿烂的潜能。这是一个老师很重要的工作。”
中国人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三毛认为,可能没有一个老师能把这三点都做得周全。她的解释是:“授业,是比较实际的东西,像化学、物理、数学科之类。解惑则可说是用在文字学、音韵学上。而我所做的是传道。传道不只是课堂上,也在个人的行为上。”
她很喜欢给年老的学生改变一个观念:有礼貌的老师不一定是严肃、一板一眼的。一个心神活泼的老师照样可以是一个有礼貌的老师。
但学生能不能知道她的苦心呢?三毛并不刻意去点醒,可是细心认真的学生一定注意到了,她在言词细微处的留意。譬如她一定用“请”而且不称“你们”用“我们”。“在这点上就是从蒋经国先生那里学来的。他真了不起,你看他的任何谈话、文告中必然全用‘我们’,看了真是感动,因为他深深感觉到他是我们的一份子。对于学生,实在不得已了我一定用‘各位’。‘各位’是个尊称。”而在课堂上,三毛已非三毛,她不称自己“三毛”,也不称“我”。因为朋友况且还有亲疏远近呢。和学生之间,尽可以嘻嘻哈哈,但要不逾矩。“如果在课堂上就我我我、你你你的,他们对我会失去了礼貌。所以我叫我自己的时候,绝对自重,而且当得起。一定老师怎么看,各位觉得怎么样。很注重自己的礼貌和言行,我认为言行影响学生可能甚于书本。”
最近她在联副上写了一篇文章,叫《野火烧不尽》,下面署名是“三毛”。也就是“野火烧不尽三毛”,取其“春风吹又生”也。
春风又是谁呢?老师吧,春风化雨嘛。可是三毛说,学生才是春风呢!教了我好多东西。
学期终了的时候,班上的一个学生递了一张条子给陈老师。上面说:“陈老师,你知道你的缺点在哪里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很热诚而急迫的想把你的知识传授给我们。可是我要告诉你,生命自有不同,生命并没有智与不智,请老师再思!”
来者不善的一张条子,收到这张条子的老师第一个感觉是胃痛。胃绞了足足有五分钟不能动。随之而来的感觉却是:这学生信任我,才敢写这条子。
“他不怕我把条子交训导处处理,这里头有多大的信啊。
回过来,我感谢他的信任。第三步又很难过了,觉得我没有教好他。我的学生里有这样鲁莽的一个男孩子,写了这样一张伤人心的条子给我,那我这一学期的潜移默化,我的礼貌、我的教养,在他们身上我看不见。这是老师的错,我没有教导他去体恤别人。”
想了很久,三毛晓得下学期她要怎么回答这位学生了:“第一件事要说,收到了。第二我要谢谢你对我最深最大的信。第三点,做为一个老师还是要这样热诚的教下去。如果连热诚和这份急迫的心都没有的话,教学者的良知何在?至于人是否有高下有不同,老师也知道这个道理。如果你不愿意听老师告诉你的一些人生的小小的道理,你可以不来上课。
这学期你的成绩由老师和教务处负责使你及格。”
从拿到这张纸条后,三毛的情绪一变再变。先从老师的角度看学生,又从学生的角度看老师,再又从老师的角度看学生,最后做了一个处理。她心存感谢,因为他使三毛又做了一次学生。
在《野火烧不尽》里,她说:“当一个人三次向你道谢的时候,他已经是你的了。”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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