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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谎了。”顾江离没有再接着他的话。因为他的的确确在撒一个弥天大谎。班曦昭领着军队一路南行,数十年未停的战争,在每个人脸上纹上了疲惫,纵使宁国公班曦昭一生戎马,也敌不了岁月的摧残,他看见枕头上已经有白发掉落,少年的意气,少年的自信被岁月与人消磨地一点也不剩,只剩下算计,只剩下争夺,只剩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剩下了,他连这次战胜的把握也没有。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罢了,罢了。这破大宁,老子最后再守一次!烈酒如烈火灼烧着口腔,蔓延到了人的心,烧得人心沸腾。这里的人喝着烈酒,那边的人喝着麻痹人心的桂花甜酒。虽然说黎权天天跟着人鬼混,可是李诚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差。“你说李诚有个什么用?本来荆州根本就没我们的事,是李诚硬要我们吴王去打仗的,你想想看,吴王那时候可是打着肚子上战场的,那个打仗打输了,能怪她吗?”“可是她是个女人,她骗了我们!”“我到希望她能骗我们一辈子,你看看,原来她在的时候,城中可没那么乱啊!”他恨恨地瞪了路边的流氓一眼,“她骗我们就骗我们呗,只要我们日子过得下去,谁在乎是哪个妖魔鬼怪当、权啊!”听众觉得有理,用力地点了一个头,“也不知我们可怜的吴王流落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城主也是个窝囊废。。。”也许在城中百姓的眼里,李诚可能真的是个窝囊废。不过这个窝囊废,现在在筹划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迟早有一天,孤要把那个混蛋的人头挂在城墙上!”顾铭晨笑嘻嘻地说到,“你姐姐也爱这么干,不愧是亲姐弟!”黎权摇了摇头,“我姐姐从来不喝这样甜腻的酒。”顾铭晨不说话,又默默地为他斟上一杯,一口饮尽。甜腻的酒,从口中流进,流过咽喉,流到胃里,越来越粘稠。不知道!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谁都不在他的身边,他想要姐姐的保护,他想要姐夫的教导,他想要母亲的怀抱,甚至他那个在记忆中从来没有身影的父亲,他都有一点点的怀念,谁都可以,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黎权转头看了看地上温顺的两条人影,敲了敲酒杯,指着红鸳说到,“明天你去李诚身边。”红鸳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黎权。病梅与黎贝在两间房里。黎贝在熟睡中,病梅在另一间房里辗转反侧,她一闭眼就回忆起来她的过去。她与黎贝不同,她从小就没有经历过饥饿,就算是曾经家破人亡,她也很快被她的师父救起,过的日子至少衣食无忧。师父?也是仇人。如果没有她的师父,也许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门贵女的人生,子孙满堂,一生平安无忧。“每一任的新首领要杀死旧首领,来吧,杀了侬,侬是害你全家惨死的杀人凶手,为你的家人报仇吧,杀了侬!”病梅提着一把剑,剑身斑驳地爬满了锈迹。这样一把剑,怎样杀人?这样一把剑,怎能杀人?握剑的手却没颤抖。一挥,一击,一刺。漫天飘血。睁眼是漆黑一片的房间,闭眼是鲜红血腥的记忆,病梅的心却是平静了下来。黎贝,迟早有一天,吾是要离开你的,吾舍不得啊。黎贝永远不会知道,至死都不会。黎权在那头装模作样,瞒得过蠢人,瞒不过安游虚。如果安游虚早一些遇到黎贝,也许这江山现在就在黎贝的手中了,但是——安游虚还是摇了一下头,没有但是。“黎权是你的儿子。”安游虚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会多出这么一个儿子?”“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最无情的人。”无情无义,忘了过往的一切,这种人倒是帝王的品质。虽然说,安游虚是看不起他的。“他知道他多了一个爹吗?”“他没有他姐姐聪明,自然是不知道的。”李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么多年没见到儿子了,也该让他尽尽孝道了。”俗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不管多么离奇的事情,只要拿“孝”字一压,就算再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当两个人的血在一碗水中相融之时,黎权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平静了。“吾儿啊!!”李诚假惺惺地挤出了两滴眼泪,乘着黎权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这些年你们姐弟受苦了。”他们两人是在私下里滴血认亲的。李诚拉出了酒堆里的黎权。握着黎权不知所措的手,哽咽道,“儿啊!”乘着黎权毫无反应,一把尖刀割破了他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在了碗中,再一刀,两滴血融在了碗里。黎权抢过去了李诚的碗,没有抓牢,血水撒了,碗也碎在了地上。黎权蹲了下去,握住了一块碎片,紧紧地。碗的碎片,嵌进了黎权的手掌,更多的血流出来了,他也没有反应。只是楞楞的,呆呆着。“为父知道你内心激动,”李诚扶起了黎权,“这毕竟是割舍不掉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啊!”割舍不掉的东西是权力是金钱,但绝对不会是亲情。亲情亲情,我最亲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