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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时林谨玉带着赏赐下了车,许子文到了家,换过衣帽鞋履,斥退下人,坐在榻中,才皱眉道,“爹,你别太离格儿,行不行?”
许俊卿不以为然,反训道,“这都是你任性之过!你说说你这三十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事?为官,无利民良策!为子,无孝敬之心!为臣,反倿其主!为父,不认亲子!哼,你还敢跟我甩脸子!”
许子文何曾受过这般奚落,若是别人说也罢了,偏偏是自己的父亲,斜着眼反唇相讥道,“是,我不仁不义不慈不孝,无德无能,配不上许家高门贵第,行了吧?”话音一落,许子文半边脸一麻,耳畔嗡嗡作响,身子歪在榻上,半天起不来。待许子文回了神,左脸剧痛,嘴里满是血腥味儿,随手一抹,袖子上染了红。
许俊卿面沉似水,冷冷盯着许子文,不动声色的道,“你再说一遍!”
许子文垂眸没敢接话,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不知有多后悔。让他念叨几句怎么了,非得嘴贱驳回去,受这无妄之灾。
以前,在许子文小时候,许俊卿教育孩子还是以理服人以德治家,后来发觉许子文完全不肯受教,做出的事一桩比一桩的大胆!跟他说话,前脚刚应了,后脚便抛在脑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死不悔改!许俊卿也不是什么温善脾气,软硬皆施,没少收拾许子文。
许俊卿冷声道,“我说的不对!我告诉你,外面人就是这么说的!你若自知配上许家清贵,也好办,逐出家门的事你早做下了,且随我回去领了家法!自此,我许家再无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孽障!”
许子文自然知道逐出家门最后还要受家法惩处,他当年逃出来就没打算回去,这么些年,也没跟家里来往,只知道许俊卿早召开过宗族大会,将他的名子从族谱勾去,却忘了还有最后一道手续没办。想到祠堂那根金鞭,许子文就从心里服了软,无奈道,“好了,是我出言不逊,我跟爹赔不是,行吧?”
“待会儿谨玉来了让他去我房里。”许俊卿抬脚走了,他早熄了使许子文改邪归正之心,许子文一意孤行,许俊卿只得将希望寄在林谨玉身上。
许子文撑着榻坐起来,唤人进来取药膏敷脸,忍不住拧眉叹息,这修下什么样的父亲真是命数,像许俊卿这种脾气,不管有没有逐出家门,火气上来甩几个耳光踹上两脚什么的,许子文除了挨着,一点办法都无。
荣国府。
贾母听王熙凤禀报了贾琏带着戏帮子进宫孝敬的事儿,一应行头戏装给宫里的孝敬俱一一说了。
“昨儿个不是赵姨娘身子不大爽例么?宣个太医给她瞧瞧。”贾母道。自王夫人念佛,赵姨娘便成了贾政院儿中第一人,她本就是家生子,贾母给贾政的丫头,心里也有几分伶俐,不然也拢不住贾政的心,生下探春贾环来。如今王夫人失势,赵姨娘听探春言,敛了以往尖刻心性,日日到贾母跟前儿立规矩,昨晚没来,贾母难免问一句。
王熙凤笑道,“正想跟老太太道喜呢。偏赶上宝兄弟又奉旨进宫,这一番打点忙活给忘了。恭喜老太太,又要抱孙子了。赵姨娘有喜了呢。”
贾母垂眸,脸上淡淡地,“是喜事,在府里选两个知事的嬷嬷,再有,小丫头子也挑两个柔顺的送过去。她即有了身子,跟她说只管安心在房里养胎,想吃什么汤水跟厨房说。她怀孕的这几个月,份例再往上长半成,吃食上别亏待了孩子。”
王熙凤都应了,笑道,“嬷嬷丫环我昨儿个便送过去了,厨房也吩咐了,就是份例,呆会儿我回去就给姨娘补上。”
贾母笑,“你办事最妥当不过,我只白一回说罢了。鸳鸯,去后头瞧瞧你二太太,这是大喜事,叫她出来一块儿乐呵乐呵,成日间在后头念佛,她一心为娘娘是好的,只是如今赵姨娘有喜,她也得担起二房这一摊子事儿来呢。”赵姨娘有喜是好事,不过眼瞅着宝玉说亲在即,二房断不能掌在一个姨娘手里,叫人看着不像。再者,嫡庶有别,尊卑上下,宝玉娶亲后新媳妇也得有个正经婆婆服侍呢。
鸳鸯应声而去。
不一时,王夫人低眉随鸳鸯来了,跪道,“罪媳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道,“你念了这些时日的经书,可悟出些什么?”
王夫人含泪道,“罪媳行事不当,为娘娘招致祸端。这都是媳妇的罪过,媳妇身为人母,不能给儿女添福便罢了,倒给娘娘添祸。媳妇只想日日为娘娘念经祈福,若佛祖感召一二,也是我的诚心了。”
贾母冷哼,“宫中凡事谨言慎行,尚不能够!你倒是有本事招事惹非!”眼睛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