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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何等阅历深刻之人,握着沉香拐杖站在院中,忽然转身看向满院子的奴婢仆妇,一双眼睛高深莫测阴沉狠厉,“今天的事,谁传出半个字,马上割了舌头乱棍打死!鸳鸯,请大老爷二老爷琏儿过来!”
贾母将将七十之人,满头银霜,平时常有个小病小痛的,此时却是步伐沉稳无一丝慌乱,只是扶着王熙凤的手回到院中。
老太太有请,贾政贾赦贾琏都不敢耽搁,贾母前脚刚坐在榻上,这三人也就到了,贾母摆了摆手,“不必行礼了,都坐吧!凤丫头,把事跟他们说说!”
王熙凤未敢吞吐耽搁,麻俐的学了,贾政先坐不住了,怒道,“可恶的王氏!我饶不了她!”
贾赦却觉得林谨玉几句话深合他心,他才是袭爵的嫡长子,却要把正院让出来给弟弟住,若是他娘自己要住荣禧堂,他绝无二话,给他娘住就是。可是荣国府呢,贾母不住也不让他住,倒是弟弟一家子窃居正院,这是何道理?贾赦深觉整个荣国府也没再比林谨玉通情理之人了,道,“不管怎样,薛家不能再留了,原来还有燕窝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谨玉是妹妹的孩子,荣国府正经外甥,住在府里是理所应当,如今倒被几个外人挤兑了出去!这要传出去,一家子老小都不用做人了。”
贾母冷声道,“说得不错,这事传扬出去,荣国府百年声誉俱毁于此!王氏薛家都在府里住着,倒不急着处置!谨玉一怒回了林府,不说别的,他们姐弟才几岁,我,我这个老婆子如今是最没用的,你们妹妹留下他们姐弟,原指望我老婆子照看两眼,却不想竟让我这外孙外孙女受了这番委屈……”说到伤心处,贾母带了哭腔,一咬牙又吞了回去,冷声道,“鸳鸯,把我后面收着的翡翠点珠玉如意、青白玉雕龙凤纹瓶、玉羊首提梁壶、金瓶珍珠花翡翠树景拿来,你们三个马上带着去给谨玉赔礼。”
除了贾琏与林谨玉是平辈,贾政贾赦都是长辈,一个是读死书的,一个是自尊自大的,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贾琏轻声道,“老太太,父亲叔父都有了年纪,孙儿去就是了,谨玉只是在气头上,并非不通达情理之人。”
贾母摇头叹道,“那你就去吧。”
王熙凤自然跟贾琏出去收拾东西,屋内只余母子三人,贾母冷笑,“你们只想着你们是做舅舅的,要面子。你们最好明白,林谨玉即是你们外甥,更是林家家主!若是此番得罪的是林如海,你们要不要去赔不是!”不待贾赦贾政辩解,贾母已经挥手,“下去吧,让我清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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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随贾琏在屋里换了衣物,拧眉轻声道,“林表弟是气狠了,今天有脸没脸的事全抖了出来,你去怕要受些气呢。”
贾琏哼了一声道,“二太太真做得出来,她这一抬手,家里爷们儿就得去赔笑脸说好话,真打量谨玉是宝玉呢。正经老太太都没说过一句重话,她一个做舅母的做是撒哪门子威风呢。”
“你就别说了,瞧二老爷的脸色,那院里还有番闹腾呢。”
谨玉黛玉先坐车回家了,不似贾家乱成一团麻,林家倒还井然有序,只是主子脸色不好,稍知内情的仆从脸色更好不上来。主辱臣死,家里主人挨了欺负,家下人还能有什么脸面不成?
林谨玉先送林黛玉到内宅正院休息,林黛玉料想一会儿贾家定要派人来,笑着摸了摸到弟弟的额头,道,“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我叫厨房预备些小菜,一会儿记得过来吃饭,也别为那起子人生气。”
“知道了。”
林谨玉到了外书房,林忠林福两个管家并崔行赵初张云李帆平安吉祥都侯着呢,林谨玉先将贾府的几件丑事说了,林忠惊道,“这荣国府也欺人太甚了!大爷姑娘不过是自家房子未修好,亲戚家暂住几天,这位二太太如此欺负大爷姑娘,府上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可是亲的,就没人说句公道话不成?”
平安气咻咻的说,“爹,你不知道,今天那二太太还差点要打了大爷呢?”平安嘴头子快,刚路上听来的事儿便捅出来了。
诸人都是满腔子火气,林谨玉唇角一弯,声音柔和中带了一丝阴冷,“这不是坏事,这是好事。我说出来,只是为了叫你们心里有底。老太太最精明不过,一会儿定派人来说好话,就说我病了,在门口把人堵回去。荣国府不仁不慈之事,你们去问个清楚明白!不用怕被人知道,也不用掖着藏着的,索性撕破了脸,省得日后麻烦!”原本他还想慢做计较,没想到真是人善被人欺了,林谨玉心下冷笑,荣国府还当自己是碟子菜呢,谁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