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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至亲骨肉(五)
阳chūn三月;chūn光明媚。
二太太坐在屋子里;心里却闷闷地发堵;掐算着rì子;盼着丈夫早rì归来。不过算算形成;丈夫说不得还没到松江;又需要在松江滞留;等到返京还需数月。
这叫什么事?
三老爷向来是甩手掌柜;大太太却让三老爷负责休整东边的宅子。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东边那五进大宅竟然是沈家的。
那边原来住的也是官宦人家;两家既是邻居;少不得往来走动;二太太也去过隔壁做客。那边与这边中路一样;sèsè齐全。
真没想到;那边的宅子也是沈家的;可是她与二老爷都不知道。
即便有隔壁的院子;当年太爷在世时;还将他们赶到南城去做;那边鱼龙混着;哪里有这边清静幽雅?
大家本就是分产共居;如今这都拘在一个宅子里成什么话?
那隔壁的宅子;为何不给他们住?
是太爷偏心;留给小儿子的?
三老爷只是庶子;二老爷才是大老爷的同胞兄弟;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大老爷对二老爷另眼相待过;反倒对三老爷关照有加。
二太太又想起当年成亲次rì;直接被分家的情景;当时太爷说是他们兄弟平分家产;可实际上到他们夫妻手上的;只一处南城的宅子;两处房山的庄子;还有四千两银子。
她当年只有十四岁;尚未及笄;就连带着嫁妆;一起出了沈宅大门。
婆婆就是她的亲姨母;可婆婆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太爷与大伯看她的眼神是冷的;长嫂亦是敷衍。
二太太晓得;他们是埋怨自己;觉得自己不该抢了二老爷;坏了沈孙两家的婚约。可他们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有谁真心为二老爷想过?
士农工商;二老爷真要娶了商户女;就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至于孙敏……二太太想到这里;心中有些不自在。
自古以来;亲事都讲究门当户对;孙敏即便没有嫁进沈家;可既是孙家独女;有嫁妆傍身;肯定也错不了;说不得早已儿孙满堂。
想起“儿孙”两字;二太太的眼泪潸然落下。
要是当年自己没有一意孤行;说什么非要与何家结亲;给儿子定下小三岁的何家小娘子;而是寻个年岁与儿子差不多的媳妇;儿子也不会到了十八岁还没成亲;与朋友出城跑马。
即便天命不可违;要是儿子成亲的早;也能留下骨血在。
等到沈珏入了小二房;她可不会再犯这个毛病;定要早早地将嗣子亲事定了;早rì得了嗣孙;大家也都踏实了;即便二老爷以后有了庶子;也要排在后头……
松江;码头。
沈洲从船板上踏到实地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活了四十几岁;之前出门最远的地方就是北直隶境内;距离京城几百里的地方;如今两千里水路;整整在船上窝了一个半月;他觉得自己骨头都锈了。
宗房自得了京城消息;就打发人在码头这里盯着。
虽说没人认识沈洲;可跟着他一道回来的各房头管事;还有沈琦、沈玲、沈琳几个;却是大家熟识的。
这边;二房给松江各房的回礼还没卸完;那边宗房大老爷已经带着儿子沈匆匆赶来。
按长幼尊卑来说;宗房大老爷是族兄;沈洲是族弟;本不用宗房大老爷亲迎。可沈洲情形又不同;他是自打六十年前三太爷离开松江后;二房头一次回松江祭祖男丁。去年徐氏虽也回来过;可她毕竟只是妇人。
沈洲见了宗房大老爷;忙拱手见礼。
族兄弟两个并不是亲近;弘治二年;沈械第一次进京会试时;宗房大老爷亲自送子进京;也带着儿子去拜会了二房。
今年是弘治十四年;那已经十二年前的事情。
当年宗房大老爷正值壮年;沈洲不过而立之年;如今两人都老了。
二房要祭祖;祭的就不是二房这一房的祖辈;因为二房在松江的墓地;如今只葬着旁支。三太爷当年将生母与两位长兄的坟都迁到京中;等到二房老太爷飘渺无踪多少年后;三太爷又将这一房开房老老太爷的坟也迁到京中;至于二房老太爷那里;最后立了衣冠冢。
“这一别可是十好几年;哥哥我已经老了”宗房大老爷感慨道。
他也是坐五望六的人;看到沈洲有心亲近;可想到他会成为幼子嗣父;就有些不自在。
沈洲道:“当年大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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