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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目光欲裂,沉痛吼道。
身边之人俱都吓得瑟瑟而抖,李世民自登基一向平和,极少这般怒火冲天。
突地,抬起一脚,踢在承乾膝盖内侧,承乾站立不稳,豁然跪倒在地。
太子扬眸,可那笑,却仿似这秋末枯败的枝杈,犹自强撑着!
李世民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怒火极力压抑下,不禁有些气促:“你……怎么对得起朕,怎么……对得起你的母后!”
天幕低云,犹如沉沉压下的巨石,令承乾身子陡然一震。
李世民眼中亦是层层破裂的痛楚:“若你母后,看见你今天这个样子,该是怎样的伤心?你有何面目见你母后?”
“不要提母后……不准你提母后!”太子倏然站起身来,那眼中蔑然的冷光,突而热流翻涌:“母后不会打我、母后不会踢我,母后不会一天到晚只知道骂我、指责我!”
“住口!”李世民喝道。
承乾仍继续着怒吼:“父皇你不喜欢我做这个太子,我不做便是了,是不是,我给青雀让位,父皇便不会再这样对我?剥夺我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如果是,那么……我让!我让就是了!”
秋风烈烈,忽而刮暗了天色,李世民心神巨震,微微向后仰去。
他不曾想,承乾冷漠的外表下,竟隐藏了如此多的压郁与纠结。
剥夺他的快乐,剥夺他的幸福?可难道他不懂,若要为人君上,便是要牺牲很多吗?
“这都是谁教你的?谁教你的?”一掌重重击打在太子面颊上,这一掌似比先前那掌更为激烈,太子举首,面颊已然红肿,嘴角渗出丝丝血痕。
承乾冷冷笑道:“教我?这……是我分分明明看在眼里的?从小,你对我只有疾言厉色、训斥呵责,对青雀却纵容庇护、轻声细语,哼!即使他……”
略略一顿,继续道:“我不恨青雀,真的,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李世民又是一震,秋风阵阵,如同席卷过心海的刀风箭雨,下下都戳在心口上。
子不教,父之过!
李世民紧紧咬唇,望着承乾几近扭曲的面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是啊,子不教,父之过,如今承乾这般,难道不是自己之过吗?
狠狠瞪住承乾,声音却沉下了许多:“来人,将称心……拖出去,打死为止!朕,绝不容许这样的妖人在太子身边,混乱太子视听。”
身后侍人正欲向前,承乾却毅然挡在称心身前,称心抱住太子的腿,凄声乞求:“太子救命,太子要救称心啊。”
承乾低身,拥住称心颤抖的身子,声音轻柔,仿怕惊了身边弱小的人:“你放心,我定不会令任何人伤害于你。”
扬眸再望李世民时,那脉脉温柔瞬间凝结成尖利:“陛下……若要杀称心,便连儿臣一同杀了去。”
李世民气息压郁得几乎喷薄,望着承乾倔强扬起的双眸,心口却是疼痛的:“好,你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倒是说说看,青雀有何不教之处?若说得出一二,朕,便饶他一死!”
十二 是耶非耶终成错(6)
适才,他自听得出承乾的欲言又止,承乾于青雀是从不留情面的,他不说,原因只有一个——不想!
既是不想,便要逼上一逼!
承乾望着他,冷冷而笑,他们父子,多年相处,他如何不知父亲心思?只是此时,他似与每一次般,皆没有反抗的权利与余地,多年生杀权威、苦心经国,父亲,早已不再是父亲,只是父皇!
不容忤逆,不可反抗!
承乾冷冷一笑:“如何不教?父皇、陛下、天可汗!”
突而仰天狂笑,却几乎哭出了声音:“陛下是真真不知,还是不想知道?”
秋夜纷纷,仿佛是他们父子间的决绝屏障,那距离并不遥远,可那背影却迷蒙不清。
陛下,他说陛下,而不再是父皇!
李世民悲从心来,双手紧握成拳,只听承乾继续道:“陛下何等英明,难道竟未曾想,慕云一介小小女流,如何能进的宫来,甚至来到我的身边随侍?难道……便没有思虑过慕云……又因何会在守卫森严的天牢中突然死去吗?”
李世民周身一颤,听承乾语中之意,似这一句句一声声都指向了青雀!
自己如何没有想过?如何没有慎重思虑?
就是因为过于慎重的思虑过,才如此犹豫不决,甚至再也不曾提及此事。
单单于天牢中从容杀人,便非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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