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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话要说。这些你们要到自己老了才知道。我同一位姓郭的姨相好了,我想同她一起过。这郭姨你们不认得。她原是市京剧团的琴师,去年退的休,比我小十来岁。她老伴早就过世了,一个人带着个女儿过了好些年。女儿去年随女婿出国了,只剩她一个人在家,也很孤独。这事我只同你说,你去同他们说吧!
史维顺从地说,好吧。只要你老过得顺心顺意,我们做儿女的就心安了。
老人家挥挥手,说,好了,你去吧。
史维站起来,迟疑一会儿,说,爸爸,我……想同你说说妹妹的事。
她有什么事?老人家问。
史维说,妹妹找了个男朋友,她说那男的很不错,对她很好。她想带回来让您看看。她同我说好久了,让我同您讲,请您同意。
老人家不高兴了,说,她自己怎么不同我说?这么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冷酷了,太不关心你们了?
史维忙赔不是,说,当然不是。仪仪只是……
好吧,不要说了。她要带回来就让她带回来吧!
史维说声爸爸您休息,勾着头出来了。
史老在家在外完全是两个人。同外人在一起,他显得豁达、开朗,很有涵养,只是在有些场合有点傲慢。回到家里,他就威严起来,男女老少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不说别的,一家人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架二郎腿。孝顺孝顺,以顺为孝。儿孙们凡事顺着老人家的意。仪仪原先找过一位男朋友,他老人家看不上,女儿只好不同人家好了。那男的第一次上门,忘了在史老面前的禁忌,架起了二郎腿。老人家见了,拂袖而去。
史维出来后,仪仪也回来了。史维叫她去见见爸爸。仪仪有些不敢,但还是去了。一会儿仪仪出来,问史维,哥,今天爸爸好像不高兴?史维问,怎么了,他讲你什么了?仪仪说,那倒没有,只是不太理我。史维说,老人家是这样的,由他吧。你叫二哥二嫂过来下,有个事情我们几兄妹商量一下。
史仪同二哥二嫂一起来到大哥大嫂的房间。亦可见大人有事要商量,起身回避。史家上上下下都是讲规矩的。史维对女儿说,你也留下听一下吧,你不是小孩了,参加工作的人了。大家不知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都睁大眼睛望着史维。
史维不马上说那事,先说些外围话。他说,史家三代之内不许分家,这是祖宗定的规矩。大家在一块过日子,都没有二心,这很难得。让老人家高兴,是我们做儿孙的共同心愿。老人家养我们,教我们,不容易。没有他老人家,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老人家不感到幸福的话,我们做儿孙的哪有什么幸福可说?这些我们想过吗?只怕没有想过。首先是我做老大的做得不好,不怪你们。
你是说,要为老人家找个老伴?怀玉问。
史纲马上白了怀玉一眼,说,听大哥把话讲完。
史维说,怀玉说得不错。爸爸刚就同我讲了这事。他说有位郭姨,跟他很好,两人想一起过。这位郭姨去年才退休的,刚六十岁吧,原是在京剧团工作的。
大家听了你望我,我望你。亦可说,这么说她比爷爷小十多岁呀!以后爷爷过世了,我们少说还得养这位奶奶十年。再说……
你大胆!史维打断亦可的话,说,谁都巴望爷爷长命百岁,你却来咒他老人家!下次就要咒我了?!我和你娘早死了,就不要你养了!
秋明也骂道,你真不像话!爷爷最疼的是你和明明,你连明明都不如!爷爷上回过生日,明明还知道叫爷爷万寿无疆呢!二十多岁的人了,我和你爸爸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史纲夫妇就劝道,算了算了,亦可也是有口无心,她还是蛮懂事的。
仪仪也说,可可还是蛮懂事的,平时爷爷生气,只有她能逗得爷爷开心。
懂事!懂个鬼事!懂事能说出这种话?史维余火未消。
亦可低头认错,说,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姑姑,我……我错了,辜负了爷爷平日对我的疼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家还三代同堂。也不是咒爷爷,人总有那一天的。爷爷百年以后,还有那位奶奶,我们还得在一起过。从管理学上说,这也是不科学的……
史维“啪”地拍起了桌子。秋明忙摆摆手,对男人说,你也轻点,别让老人家听见了。史维回头望望门,平息一下自己,说,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还管理学!你肚子里有几滴墨水?就凭你学的那些东西,你讲得口水流了,还抵不得爷爷吹口气!你就想一个人单飞了?你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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