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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肤色微黑,剑眉英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脸上有道不明显的疤。他非常高,斜靠在墙上,头几乎跟门框顶部在同样的高度。大冬天他穿得却很单薄,衬衫外面就套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衬衫领口还敞开着,好像他感觉不到外面的低温一样。他看上去冷峻,眼神却有种无法形容的温暖,目光相对时,他还笑了一下,有种家人般的感觉。
但躺在病床上的人却笑不出来,眼神甚至躲闪了一下。
医生和护士忙完以后离开了,临走时还叮嘱高个儿男人要注意的事项,俨然把他当成了病人的家属。实际上,他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等病房中重新恢复安静以后,男人走过来,说:“你好,袁启波,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头依然有种眩晕感的袁启波有些粗暴地打断他的话,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唐琛安。”
唐琛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对他要说的话已经有所预感,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救了我,但这事儿我搞砸了,钱也丢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不可能再为此死第二回。”袁启波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弄丢的钱,我砸锅卖铁也会还上,但我不想干了。”
他怀着一腔热情,来帮助这些生活一直在贫困线以下的人们。他们中的很多人家里甚至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很多孩子没有机会去读书,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忍耐饥饿,平时吃的食物对生活优渥的人来说只能去喂猪,只有过年的那几天才能吃上肉。来这里之前袁启波从没有想过糖国还有这么贫苦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能改变这里人们的生活现状,给他们带来更美好的生活。然而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他准备要帮助的人却闯进他临时借住的地方,把他劫持到荒山上,拷问出银行卡的密码,还怕他报警,把他砸晕以后丢在山上。而这几天对他很热情的那户借住的人家,也冷漠地看着他被人拖走,甚至没有在之后找人到山上去救他。山上有雪,雪地上有脚印,哪怕只有一个人试图去找他,他也绝不会差点冻死在荒山雪地里。
唐琛安说:“钱不用你担心,抢劫你的人我已经抓住送治安局,钱也都找回来了。但你真的要放弃吗?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接受天网的特聘邀请?”
“那是我太笨!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也奉劝你们一句,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帮助,是他们自己选择待在泥坑里!”袁启波冷冷地道。
唐琛安再劝两句,见他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最终还是遗憾地放弃,最后说:“医药费和车费不用担心,都走天网的账,回头也会给你的卡里打三个月的工资。这次的经历,希望你写一个总结发到博客里,算是给其他人一个指引吧。”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袁启波道:“不过不是指引,而是警告——警告所有人,他们也有可能会遇到跟我一样的事。”
唐琛安看着他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遇到这种事的吗?”
……
就像黑棋都自称为乌鸦一样,白棋们当然也不认为自己是棋子,而是自称援助者。在天网发出特聘邀请之前,他们的很多人都感到非常孤独,不是说身边没有亲人和朋友,而是感觉自己所抱有的信念、所坚持的原则都跟周围的人那么格格不入,不被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所包容。然而在成为天网援助者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跟自己一样,自己并不是孤独的。他们在网上建立了交流平台,互相交流自己过去的想法和处理事情的经验,讨论自己正在帮助的对象,吐槽许多社会现象和政策,分享一些发生在身边的暖心的小故事,有一种终于找到归属的感觉。
所以,每一个同伴的离开,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得知袁启波要放弃,许多人在网上留言、打电话、发短信,不住地鼓舞他、挽留他、用自身艰难奋斗的故事试图打动他。然而袁启波遭遇生死危机,心灰意冷,草草回复几句后,就再也没有露面。半个月后,他在天网的个人博客中发表了最后一篇日志,详细记录了自己这一次的经历,言语中虽然没有控诉和指责,那字里行间的那种悲愤和痛苦却挥之不去,从那以后,再没有人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
“原来遇到这种事,那也难怪了,所以你才没有再挽留他吗?”何苗苗坐在车里,一边啃面包,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嗯。只可惜新茹乡这个地方,以后还会继续贫困下去。”唐琛安说。他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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