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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见了杜雨时之后,不巧有事忙碌,不觉将他搁下了,近来闲下,回想起那日的蒙蒙雨雾,以及西效荒冷之地的清静小院,似乎总有些回味不尽之意。今日约下了杜雨时午后来相见,不由地有些期待,于是总没有睡意,只耐着性子看日光在廊下投下的影子慢慢推移。案边的茶水渐渐凉了,就有侍女进来添上热的,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玉髓才进来回说杜雨时已经来了,让在书房隔壁的小厅内。杜雨时一跃而起,急匆匆地就往那边走。玉髓不用跟过去伺候,乐得偷懒玩耍去了。
走到了那小厅,齐逢润再没耐性,一推门就跨了进去,随手又掩上门,看到杜雨时端端正正地坐在小圆桌边。
那日杜雨时穿着满身素白孝服,冰砌雪堆一般。算来现下仍是在热孝之中,今日却已换了浅绿长袍,腰间束着石青素色提花织锦带子,戴了发冠,将头发工工整整地束起,可见得为了过来特地换过衣服了。这身打扮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文士,原本应该比上次显得有生气些,其实却不然。大概杜雨时因为丧父而伤怀,身形又瘦了好些,一张脸也苍白憔悴。人斜坐在凳上,背脊挺得直直的,头却微微低垂,弱不胜衣之态看到齐逢润眼里,反而更加勾人了。
杜雨时耳力灵敏,早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猛地一响,又被撞上,那人应该是冲了进来。一边忖度着这人就是齐家大老板齐逢润了,一边又诧异他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正准备站起身来见礼,却突然被人按住肩头,有个声音说:“不用那么客气了,你就好生坐着吧。”那声音已经近在自己耳边不过几寸的距离,确是前次听过的齐逢润的嗓音。
杜雨时平日里很不惯生人突然的碰触,适才只听见他进门,没听到他走过来,突然被按在肩头,听到他在距离自己耳边很近的地方说话,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耳边的声音却笑了起来,说:“我吓到你了?报歉。”
杜雨时便明白这人已经知道自己眼盲不能视物了,却还要这样冒冒失失地在自己耳边说话,只不好生气,点头说:“没什么,齐老板不用放在心上。”
齐逢润看到他眼光闪烁,立时觉出了这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齐逢润小时,家中有个佣人生下个孩子,没多大就因为照料得不经心而意外弄瞎了双眼。那孩子自小看不见人,就不知道旁人的神情举止,长大之后脸上的表情总是十分怪异,眼神也飘忽错乱,总让齐逢润有种歪歪斜斜别别扭扭的感觉。
杜雨时却不同,虽然也是天生的眼盲,脸上的神情却自然平淡,不卑不亢,因为抓不准身旁人的方位,就总低下头不轻易看人,偶尔抬起脸来,眼光也是一扫而过又垂下去,显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看不见的事实;虽然给人一种疏离之感,但比起那个佣人的怪异神情要自然得多了,若不是那天玉髓说他是盲人,他一时之间也是无从知晓。
一想透了这一层,齐逢润就有些惊奇这人的既好强又深沉的心思。
第 10 章
杜雨时哪里知道齐逢润心里的那些想头,只在硌应自己肩头放的那双手。他极不习惯生人的碰触,齐逢润就算只在他肩头一触而过,他也会别扭好一阵子,更不用说齐逢润的手一直握着他的肩头不放了。那双手掌既宽又大,掌心热气熏人,初春回暖之际早已脱了厚夹袄,只穿着薄单衫,那双手上的汗气似乎已经逐渐透过了衣衫浸到了自己身上,弄得他浑身毛骨悚然,又不好开口叫齐逢润把手拿开。
正迟疑间,突然有股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耳侧颈边,杜雨时险些惊叫出声,那股气息就随即远离了,接着听到齐逢润笑了起来,说:“你好香。”那声音正在杜雨时的头顶上。
齐逢润当下其实是在细细看着杜雨时颈间的肌肤,白腻光润,想象着待会儿用手摸上去用嘴亲上去的触感,心中麻痒,身上有些隐隐地发热,口中却只是随意调弄他一句。
杜雨时看不到齐逢润的举动,只听到一个“香”字,却是自己平素用了无数心思去琢磨的,倒有些纳闷,脱口说:“鄙家的小铺子虽是世代制香的,可我自己是从来不熏香也不带香的。”他的讲究是日常起居饮食不用任何香料,做菜时连八角茴香都不让放的,免得正经配香时闻不出那些精微细致的味道来。
齐逢润听了他这么一句呆楞楞的回答,真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你自己自然不知,你身上的味道比任何的香都要好闻,我绝不骗你。”
杜雨时才隐约明白了齐逢润的意思,是在拿着自己当作粉头戏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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