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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
叶雨缓了缓,然后她用一种害怕把谁吓到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喜欢季晏呀?
我没回答。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叶雨都沉默了,我不知道叶雨她怎么想,反正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不回答她呢,但又想想,这个问题我是不是也问过自己,我是怎么回答自己的呢?
又过了很久,叶雨叹口气,她摸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她说,姐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姐真的知道,你小时候最听姐话了,你忘了吗?你想想婶子这辈子多苦,为了成全你,再窝囊也为你保全这个家,婶子总跟我说,等你结婚就好了,等你结婚帮你带孩子,等孩子大了,她也老了,也算对你尽到责任了。
别说这些好不好!
我抽出叶雨抚摸的那只手,站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勇气,把埋在心里许多年的想法一股脑全吐出来了。我说,姐,我听你话,什么都听你的,但我不会结婚,我不想像我妈那样被我爸欺负,这一辈子窝窝囊囊,一直到死都挺不直背!我是女的,正因为我是女的就坚决不能轻易要小孩儿!难道你想让我的小孩儿像你一样被寄养在别人家里吗?让他像你一样,被人侮辱被人打吗?我妈她为了我甘之如饴,为什么?因为她想我活得幸福,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幸福你知道吗?这些年在这个家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在煎熬你知道吗?我已经受够了!
这些话句句都应该是感叹号,因为当时我特别激动,完全没有顾及叶雨的感受,语气又重又冲,也许这么发泄太让人痛快,我不知不觉就哭了。
叶雨也哭了,我看见她下巴上的肉痉挛般地搐搦着,她颤抖着站起来,把我抱住,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都是你爸害的,都是我害的,怎么把你害成这样了,怎么让你变成这样了呢!
——我和叶雨走出咖啡馆的时候接近十点,要不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那么晚了,哭得完全忘了时间。
我妈主要不放心我在外面待得太晚,问我跟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我跟叶雨在一起,她过来接我下课,我们吃完饭在喝东西呐!我把电话给叶雨,叶雨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一接过去就关心地问我妈最近身体怎么样,用没用她买的按摩机,去没去听讲座什么的,总之强颜欢笑。
大连夏天的夜晚比白天都热闹,逛街的人比肩继踵。我和叶雨看着满城的霓虹沉默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形地笼罩在我们身上,把我们裹得又大又圆,不能靠近。
我说,姐,这么晚了,跟我回家睡吧,反正明天也不用去花店。
叶雨没吭声,一直走,一直走,快走到我们家那个区的时候叶雨把挎包打开,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她说,我不过去,我明天想回上海看看我妈,我后爸死了,大概得去一阵子,你过生日姐没忘,但姐不能陪你过,这块表是今天迟到的原因,挑来挑去,看花眼了后来。叶雨苦笑一下,她说,现在都不时兴送表了哈,那这个不算生日礼物,等我从上海回来给你带点像样的礼物,你想要什么?我接下叶雨手里的小盒扯着叶雨的手,她的眼睛在路灯底下五光十色,她说,快回家吧,我走了,然后就叫来一辆出租车,坐上去走了。
第二章 抚摸灰尘(69)
我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块CASIO手表,表盘挺大,有点像男款的手表。我心想,叶雨虽然总是跟我说“不管谁多么希望你是一个男生你都是一个女生,不管谁怎么说你像是一个男生你还是一个女生”。但这话她只会反复跟我说,而她呢?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改变不了了,就像我十七年的成长经历一样,就像我对家庭对人生对幸福的理解一样,五脏六腑,老早就定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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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我过生日,天下雨。柳仲说,这是我讨人嫌,天都觉得我讨人嫌,证明我真的很讨人嫌。柳仲正经时候少,妖言妖语的,我不理她,小晏和文文也不理她,让她自我觉悟一下到底是谁讨人嫌。
文文从农村回来之后人开朗多了,我就觉得农村那片纯净的天是药,精神上的药,它能安抚人骚乱的心,让人的灵魂得到宽慰,从而宽容这个人间一切悲凉凄苦的劫难,甘之如饴地活着。
文文最喜欢打台球,跟我和柳仲比起来,她属于那种技术性的,弹跳、一“箭”三雕、用球撞硬币,都是拿手好戏,不像我们,跑过来玩纯粹为了消磨时间,每次无聊没有地方去,第一方向就往球吧奔,甚至遇到什么烫手的事情都用台球比赛决定,谁输谁办。
小晏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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