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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为里坊区。
洛阳先身农耕为主,漕运通商并不旺达,武后临政期间,颁旨迁徙了全国各地的大量商贾于此,畅通丝路,开通岭南至扬州及洛阳的运渠,物产始从八方汇聚而来,东都胡商汉商一时云集,繁华富庶之势渐逼帝京长安。
岳仲景本是扬州人氏,世代从商,不问仕政,自幼随着祖父从扬州迁徙到洛阳,少年时就跟从父辈行走丝路与胡族通商,现下在洛阳城颇置备了几处产业,洛阳城内设一百零三坊,岳仲景的府邸就在离繁华的天门街不远处的坊间,临近这一带的里坊都是富庶的达官显贵。
所以除了府门行之不久便是热闹的天门街,仲景少爷的绸缎铺和香料铺就在这条街市之上,走在天门街,芬芳的气息浓浓将人包裹了进去,不经意间,已是满怀满颊的甜香。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帝京,进入农历三月,洛阳的牡丹已然竞相绽放,一城的绚烂的颜色,浓墨重彩。
中朝人酷爱牡丹,别说是大富之家的牡丹俱是不可多得的珍奇品种,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庭前屋后亦是灼灼百朵红,戋戋步束素,堪称万家流水一城花,花开时节,整座都城都弥漫着新人心脾的鲜甜芳香。
这送饭的活原本府中任何人都可以做,可是想到答应欢颜的糖人才主动向李嫂应承下来,太阳就要落山了,洛阳最热闹的街市也即将散去,交代了小厮后匆匆赶到集市的时候,那个惯常做糖人的老者的担子上却只剩下了一个横刀立马的将军。
于是,就那样伫立在落日的余晖中怔忪了,满眼中再无熙攘的人群,竟只有那个银衣银甲,威风八面的糖人儿将军。
散集的人群往来如潮,挨挨挤挤擦过我的肩膀,老者也在拾掇着他的糖人挑子,桃子头上插着一个咕噜噜转个不停的七彩风车,不知是在哪里买了来要带回去给小孙子。
“姑娘……”老者抬头看了看我,皱纹密布的眉梢眼角漾起一丝丝笑纹,“天擦黑了,老汉眼神不济,今儿就不做糖人儿了,老婆子等着家去吃饭,喜欢什么明儿再来吧。”
“就是这一个吧……”数出铜板放到老者手中的时候,指尖竟有些许的颤抖。
迤逦在洛阳的大街之上,暮色渐渐拉长了我的影子,老者的手艺精湛,小小的糖人儿捏得栩栩如生,俊眉修目,眼眸幽凝,一脸的桀骜不驯,浑身的孤傲轻狂。
心中有什么东西轻微的脆响,许是那尘封在心底的坚冰在不经意间裂开缝隙,那些不想再触及的回忆丝丝缕缕从那裂缝中喷涌而出。
远远的看到岳府了,朱漆大门被刚挂起的灯笼映得刺目的鲜红,渐渐的那红色幻化成荒漠中的血花绽放,眼前是绰绰的人影,风雷声动,人仰马嘶,匹练刀光如雪……
“云娘……”耳边传来轻唤的声音让我恍然从幻境中惊醒,眼睛大大的张着,视线虚无,紧握着糖人儿的秸秆的手心都有些微微的汗湿。
“天已经黑了,送饭的骡车都回到马厩了,迟迟不见你回来,怎么怔怔在家门口愣着?”眼前一黯,岳仲景穿了家常的月色春衫施施然站在面前,眼角含笑。
“没什么,少爷”我回过神来,“好像欢颜还向我要什么来着,可都到了家门口了,竟还是想不起来。”我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一别几个月,欢颜这丫头长高了些,越发惹人喜爱了。”他玩味的唇角是一抹浅浅的笑韵,“和岳翎比起来,女孩子真的是又乖巧又懂事。”
“欢颜命好,少爷一向惯着她,所以在少爷面前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糖人儿快化了,少爷我先进去了。”我福了福身,转身向门里走去。
“云娘是西域人,可识得一个复姓赫连的女子?”他忽然抬高了声音,让我顿住了脚步,虽未回头,脸色已渐渐发白,“少爷何故有此一问?”
岳仲景走过来与我并肩而立,侧头微微打量着我,眼中有些探究的神色,“当日我和浅薇的驼队经过迷月湖取水,在佛手峰悬崖的老树上发现了坠崖的云娘,云娘说夫君死于战祸,一时想不开坠崖求死。”
我轻轻闭了闭眼眸,这些往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年头,不知经过多少的梦魇缠身的夜晚,我才可以一点点把它压制在幽深心海,不再每晚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如今对于我和欢颜来说,人生不过才只这短短的五载春秋,过往的种种已恍如隔世,从踏进洛阳城的那一天我就对自己和腹中幸存的孩儿发下誓言,赫连云笙已经魂断佛手峰,从此和任何人再无瓜葛,包括爱的人,恨的人,牵念的人,此后的每一日都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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