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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许布袋他爹,许布袋他爹已经一根绳子吊死在梁上。那年许布袋十三岁,孙老元就把他领到了马村,收他做干儿。
许布袋从小调皮成性。个子长得高,不像他爹的萎缩样子;但是没有他爹白,浑身污泥一般黑,只是头发是黄的。孙老元送他到私塾和孙殿元一块念书,他不是在课堂捣乱,就是上房顶蹲着拉屎。一边拉屎一边喊:
〃快接快接,天上下元宝了!〃
孙老元用板子教训过两回,他拉着板子说:
〃干爹,打死我我也不念书了,让我贩牲口去吧!〃
孙老元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杂在村里一群佃户中,跟人到外边贩牲口。牲口贩了几年,有一天,他把大家贩的牲口全偷走了,自己卖掉,拿上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副村长路黑小一帮牲口贩子,回来找孙老元哭诉:
〃老掌柜,我们一群是没法活了,牲口都让布袋给偷走了!〃
孙老元叹息:〃真是孽种,真是孽种!〃
孙老元自己拿钱贴给一群牲口贩子,才了结此事。
又过了五年,二十岁的许布袋,突然从外边回来了。他又长高了,一脸疙瘩,穿著一身破军装,腰里串着一圈洋钱。据他说,他偷了牲口钱去到处转着玩。钱花光,就当了兵。原想当兵有人发饷,谁知参加的是革命军。革命失败,他腰缠一圈银洋就回来了。更令孙老元吃惊的是,他说着说着,还从腰里摸出一支盒子,放到了桌子上,他说,是临来那天晚上偷排长的。孙殿元孙毛旦见他偷枪很高兴,便约他第二天骑马打兔子。庄稼棵里放马跑了一阵,趟出一只兔子,他〃啪啪〃放了几枪,真把那只翻飞的兔子给打死了。
孙殿元、孙毛旦拾起兔子说:
〃布袋,说你会打枪,还真把兔子给打死了!〃
许布袋挺内行地吹着冒烟的枪筒:
〃这算什么,人咱也杀过几个了!〃
孙殿元、孙毛旦对他很佩服,说:
〃不简单,不简单,哪天把枪也借给咱玩玩!〃
许布袋当下就把枪扔给他们:
〃玩吧,什么稀罕东西,别让撞针走火就行!〃
孙殿元、孙毛旦也〃当当〃放了两枪,枪子落在脚下土里,震得耳朵疼,两人笑着说:
〃一下子不熟,这盒子还认生!〃
许布袋回来以后,孙老元准备让他在孙家当监工和护院,谁知许布袋说:
〃干爹,我长大了,不在你家呆了,我要回杨场。我爹还给我留下两间房子!〃
孙老元说:
〃你要回杨场,就回杨场!〃
孙老元以为干儿在外边转了几年,长了志气,就送他回杨场,还将过去买他爹的地,又送回他五十亩。谁知许布袋回杨场是为了不受干爹管束,第二天就把五十亩地卖了,拿钱下了钱场赌钱。赌赢了,就下饭铺喝酒吃肉;赌输了,就躺在屋子里受饿挨冻。后来听说他还帮荒甸子上一帮土匪串过线,绑过两回人票。孙老元叹息:
〃这个布袋,像他爹一样,是长不成了!〃
但许布袋有这点好处,不管是赢是输,不再来打扰干爹。据说有次饿了三天,也没到干爹这里来吃饭。倒是孙老元听说后,有些佩服,说:
〃这个布袋孬是孬,但不沾连人!〃
于是派人送去两蓝子馒头。
孙殿元孙毛旦两人,有时想到杨场勾引他回来打兔,被孙老元喝斥道:
〃你看他已经快混成了土匪,还勾他干什么?还想让他把咱家的家产,也拿到赌场上去吗?〃
于是孙殿元孙毛旦不敢勾他,他也不过孙家来。孙殿元当了村长被人勒死后,他也没有过来祭奠。后来孙老元得知凶手是李老喜,与侄子孙毛旦商量报仇时,孙老元突然想起这个许布袋。一开始孙老元没有想起许布袋,想起了县司法科老马。孙毛旦也说:
〃既然知道是老喜害了我哥,我去叫司法科老马!〃
孙老元想了想又止住孙毛旦:
〃知道是老喜,也不能叫老马!〃
孙毛旦问:
〃怎么不能叫老马?〃
孙老元说:
〃你想想,他让人杀你哥时,你又没在跟前,现在枪手又跑得无影无踪,就凭锅三两句话,老马能抓他?〃
孙毛旦想了想,也傻了眼。
孙老元又说:
〃就是老马把老喜抓起来,也给你哥报不了仇!〃
孙毛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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