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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们相识,”女妖魔搂着他的脖子,瑰丽如红宝石的眼睛里慢慢地流下泪来,“一起欢笑……一起奔跑,那时候,涿鹿城的天空是碧蓝的。”
河的另一侧,伟大的轩辕部落六万人陈兵等待着。他们的领袖是伟大的轩辕黄帝,他手下有应龙、英招、风后、大鸿四位神将,手持天赐的神剑“尚方”,他的军师是天帝驾下的九天玄女,他的战车“指南车”从不会在战场上迷失道路,他的女儿“旱魃”正准备以烧天的灼热驱除蚩尤部雨师和风伯兴起的大雾。
天将黎明,等待双方的是一场名垂数千年的决战。
在这场战役里,狂魔和他的同党们会被中华历史上最英明伟岸的领袖之一击溃。战马扛着他们的骨骸,肩荷着炎族火红的战旗退向南方。夕阳下炎帝的红旗将是最后一次招扬在中原的大地上,南方炎族对于神州霸权的梦想被彻底终结。
而炎最后的王孙——蚩尤,将会在黄帝的剑下失去头颅。
历史的解释权属于胜利者,后人只会知道有过这样一场战争,还有战争的成败。
而妖魔们的故事,已经被掩埋在涿鹿黄土下不见天日的地方,曾经那些欢快的歌、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咆哮再也没有人听见,当史官们操起笔去回忆那段惨烈的往事时,时间已经过了上千年。
该沉睡的已经沉睡,该平息的已经平息,该遗忘的已经遗忘。
只有涿鹿之野上带着泥土清香的风卷上青天,去到寿张县云端的时候,那埋葬蚩尤的土地会不时腾起冲天的红尘,仿佛一面飘扬的战旗。蚩尤旗:相传蚩尤之冢所出的赤气,是战争之象。
1奔跑在涿鹿城
故事开始的时候,涿鹿之野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中,一个姜姓男孩从屋檐下探出身子,用嘴去接瓦片上滴落的雨水。
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蚩尤。
很多年后,他会成长为一个泯灭人性的魔头。
雨水冰凉,还带着泥土的腥气。蚩尤呸呸地吐了几下,缩回了身子,好像受不了湿冷的风,微微打了个哆嗦。
他的一只手藏在自己的后襟里,手心满是冷汗。他在那里藏了一把生锈的菜刀,刀柄像是要被他捏出水来。
他这是在放风。
多年以后,他变得惨无人道。每次战斧平挥出去,血泉呼啦啦地冲向天空,不知几颗人头同时落地,他也不过微微抬起头,仿佛神游物外,任那淋漓的鲜血洒在他的铠甲上。
作为太古时代恶名最盛的魔头,他本该为人生第一次抢劫时的紧张感到羞耻。
可当他成为魔头,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蚩尤并非一般的小贼。他是炎的王孙,南方神农氏的少君。
他今年十二岁,六岁前住在九黎,六岁那年,他被一辆小马拉着的素车送进了涿鹿城。
蚩尤是个质子,神农部遣送给霸主轩辕部的质子。
他的护卫刑天解释说,质子就是平时没有什么用处,一到两部开战时就拉出来砍头的一种东西。蚩尤对这解释有些不解,他觉得自己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即便真的砍了他的脑袋,也未必可以造福人间。刑天说你只要记住你自己就是一颗等待被砍的脑袋,至于什么时候砍和怎么砍,完全取决于你爷爷的动静和轩辕黄帝陛下的兴趣。
蚩尤在某些方面心胸还算开阔,对于被圈禁在涿鹿,他并没感到什么幽闭的痛苦。其实他觉得涿鹿这座城还不错,白天晚上都那么热闹,不像九黎,入夜了就静悄悄的,爷爷总是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
涿鹿还有几个有趣的人,比如雨师和风伯。
雨师是太昊部的质子,风伯是颛顼部的质子,太昊部在遥远的北溟海畔,而颛顼部在东方载日之山的山原上,是和神农部一样的大部落。蚩尤抵达涿鹿城的时候,正逢风伯为首的社团和雨师为首的社团争场子。这两位老大都是光杆老大,没有小弟追随,争场子只能难看地扭打在一起。他们都很看重蚩尤的素质,同时出面笼络,最后再次为了争夺小弟大打出手。
蚩尤觉得为了他让两位老大交恶是不对的,于是他诚恳地表示愿意同时当风伯的小弟和雨师的小弟。
两位老大接受了这个建议,于是两个社团改组为后来号称“涿鹿四害”之首的“刀柄会”。“刀柄会”由两位地位相当的老大和一个小弟开创,自始至终也只有这三个人。
质子们的生活远没有在家乡时那样排场,往往一两年也未必有三部的使者越过茫茫的大河和渭水,送钱到涿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