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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开封城里,收拾元祐党人,规模有限,很不过瘾。下令天下,凡各地监司、长吏厅堂之间,必立“奸党碑”,为怙恶不悛者戒。至此,刻录于党人碑者,再次挖地三尺,层层加码,总数达三百零九人。
李格非名列第二十六,排位相当靠前,日子很不好过。
公元1104年(崇宁三年)。
更恶毒的政策出台,诏御书所书写之奸党,“不得擅到阙下”,更不得在汴梁居住。凡亲属,无论亲疏,遣返原籍。连文革期间的对可以教育的子女,给出路的政策,也没有,可见宋徽宗斩草除根之歹毒。
公元1106年(崇宁五年)春正月。
因为慧星出西方,太白昼见。这个绝不上东西有皇帝,不得不诏求直言,有上书者认为堂堂京师立这样的碑,全国各地立这样的碑,有碍观瞻,遂有毁碑之说。
公元1108年(大观二年)春正月。
壬子朔,宋徽宗这场政治运动,总算告一段落党禁至此稍弛。
据说,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有过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得杀诤臣,不得杀读书种子。是否如此,未见正史。但赵姓皇帝对待知识分子,尚属礼遇,不算那么刻薄。
李清照的悲哀(2)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文人做官,做到部长级,国务委员级,副总理级的高层职务,也就只有宋朝的的范仲淹,王安石,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人,达到如此官位。他们出入宫禁,位列中枢,掌握机要,筹谋决策,真正受到帝王重用,那才真叫当官,绝不是当摆设,充玩艺,起花瓶作用的闲差虚位。有职有权,有威有势,足够让今天已做官的,想做官的作家,或者诗人,艳羡不已。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也非等闲人物,以礼部员外郎,拜提点京东刑狱,作为河南、山东一带的司法厅长,警察总监,官也做得不算小的。所以,平心而论,混账如赵佶者,尽管修理文人,不遗余力,通过党人案,大搞宋朝的政治运动,倒没有开过杀戒,没有砍人脑袋,总算不违祖宗规矩。不过,他先打“元祐奸党”,后打“元符奸党”,雷厉风行,严惩不贷,斗争从严,处理也从严,充军发配,妻离子散,打得大河上下,京师内外,杀气腾腾,鬼哭狼嚎,也是蛮恐怖的。
最滑稽者,居然还有平反改正,落实政策一说。“元祐奸党”案,从公元1102年,到公元1108年,也颇符合当代政治运动“七八年来一次”的大限,实在让人不禁感叹系之。
敢情,历史原来是一条环行路,这一切都是古已有之的,能不令人咋舌?
北宋自神宗变法以来,到徽宗的双打,知识分子就不停地被翻烧饼,烙了这面再烙那面,烤焦这边,再烤那边,今天把这拨打下去,明天把那拨抬上来,后天,给打下来的这拨昭雪,再后天,又将抬上来的那拨打下去。
在哲宗朝元祐年间蜀党被起用,到了徽宗朝崇宁年间洛党抬头,又被打下去的噩运。被李格非不幸赶上了,他的罪状,就是站错了队,谁让他是苏轼门下的得意弟子呢?
北宋党争的这两派,“元祐党人”中,正直的知识分子较多,有才气的文人较多。而“元祐党人”的对立面,当然也并非全部坏蛋,但其中小人要多一些。而小人这东西,一肚子坏水,极尽刁钻刻薄之能事,只要下手,无不心毒手辣。一般来讲,君子斗不过小人,总是要败在小人手下,就是在狠毒度上做不到他们那样无所不用其极。因此,苏东坡哪怕死了,一个死灵魂,也要遭到清算。
宋徽宗也是一个小人,这种铭刻在石板上“元祐党籍碑”,就是他的一大发明,比西方的耻辱柱,不知早了多少年?随后,在中国历次运动中出现过的大字报、戴高帽,批斗会,喷气式,追本溯源,都是借鉴宋徽宗的这一手。
士可杀而不可辱,整人的人,对付知识分子,无一不是极尽羞辱之能事。
我不禁想起个人的遭遇,1957年,我到太行山深处的铁路新线接受劳动改造。他们喝令我,必须端着饭碗,在工地食堂立有“右派分子李国文吃饭处”的木牌那儿进食。顿顿如此,天天如此,这歹毒的主意真亏他们想得出来?现在来看,他们当然不是从宋朝学来的高招?但我相信所有这些整人的人,其人性恶的本质,都是胎里带,都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材的。
现在已经找不到李格非到广西以后的情况资料,是不是也要捧着饭碗,到奸党碑旁就餐呢?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仍在开封的李清照,日子是不怎么好过的。
第一, 她不能不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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