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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定亲的事告诉谭宗贤,又道:“……王家今非昔比,已是强弓末弩,硬撑着罢了。王国舅若不想被言官弹劾,现在明哲保身才是正经。”
李舒再次拔高声音,铿锵有力道:“大公子,老爷已经过世十多年了。天下的主人都换了,你莫要再被前尘往事绊住手脚。”
良久,谭宗贤‘恩’一声,道:“备礼,去王府。”
“是。”李舒领命而去,还未跨出门,便听谭宗贤又道:“李舒,再去帮我查查。王皇后打入冷宫前后,王家男儿的官职调动。”想了想,补充道:“查嫡系那一脉就好。”
“李舒明白。”
章年卿沉浸在山东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谭宗贤在京城里为章年卿那点破事跑前跑后。
谭宗贤带着重礼和王国舅儿子的前程,换取王国舅的支持。
章年卿朝堂一众权臣的力保下,轻松洗脱罪名。什么泄题,什么庇护自家亲戚。章年卿分明躲在山海湖,前有驿站官出证章年卿借住的邸报,后有王国舅力证彼时章年卿在场。
先前跳出来,指责章年卿的官员一时成了笑话。
开泰帝神清气爽,大刀阔斧改革换制,雷厉风行,力求章年卿的新举能在下次乡试时,举国推行。
章年卿因此意外扬名,在士林间名声极好,很得清贵喜欢。屈指当属翰林院的清流们,各个将章年卿当做翰林院的骄傲,标榜其中。
九月九日重阳节,章年卿在弱冠之年,赢尽天下清流的好感。加之他娶的又是衍圣公的孙女,大家更觉他是福星高照的第一人。
于是,章年卿回京之时。难得遭到刑部和翰林院抢人。
刑部尚书张恪振振有词,章年卿一年前就是他刑部的人,如今不过是挂名翰林院去监考。翰林院凭什么和他抢人。
翰林院也坦坦荡荡:是,章年卿是被调到刑部去了。可当初因审辛勖涵案,事出从急,章年卿离开翰林院的流程就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章年卿还是翰林院的人,不过被刑部临时掉借走罢了。这次章年卿‘出战’山东,也是打着翰林院的名号去的,刑部你又拿什么脸抢人。
开泰帝笑吟吟的看着刑部和翰林院在朝堂上互吵,不仅没有劝阻,还火上浇油的说:“章爱卿此番立了大功,他想呆在哪朕都由他……算是朕对他的恩赏。”
竟是把章年卿当宠臣看的意思。
翰林院诸人眼睛一亮,竟是誓死也要把章年卿抢过来。甚至把昔日和章年卿要好的杨典薄拉出来,让他给章年卿写信,打感情牌,让章年卿留在翰林院。
“非章年卿不可。”
刘府里,刘宗光情绪不明的写下着六个大字,他不断的想,为什么不是‘非刘俞仁不可’不是‘非其他人不可’。
如果刘俞仁还是当年那个神童……
刘宗光呼出一口郁气,那也不能如何。
迄今为止,刘宗光不得不承认。少年天才并不是章年卿横走官场的原因,不可替代才是。不管是从他修《新魏史》,还是如今的‘举新策’。
章年卿占尽旁人没有的优势,出身、能力、地位、运气他什么都不缺。他似乎就是上天注定的那个人——非他不可。
刘宗光恨透了这四个字。
管家气喘吁吁抱着白瓷圆肚瓶进屋,望着满桌子的笔墨纸砚,问刘宗光:“大人,桌子上摆满了,花瓶往哪放?”左看右看,“要不,放高架上吧?”说着就要放上去。
“不必。”刘宗光冷声道,拂袖拨冗,将满桌子的东西拨到地上,冷笑道:“这不腾出地方了。”接过笨拙的白瓷圆肚瓶,珍而重之的放在桌子上。
圆瓶孤零零的,釉面上泛着华贵清冷的光。
“把不重要的东西挪开,自然能腾出地方放自己想放的东西。”刘宗光如是道。没有注意到一个矮个子小厮,消无声息的离开正院。
听完下人禀告,刘俞仁喟然良久,伫立窗前,望着月色怔怔出神。他就知道,章年卿每次大放异彩时,父亲对他的不满就会多一层。
刘俞仁不理解,为什么刘宗光非要在他的面前树立一个对立面,一定让他和章年卿成为对手?还要一较高下,决出胜负。而且,要赢的一定是他刘俞仁?
刘俞仁不喜这些,他本性喜和。不善与人为敌,唯一一次和章年卿针锋相对,不过是章年卿和冯俏刚定亲时,他把人请进府里考量了一下,再没有过多冒犯。
偶尔,刘俞仁也会羡艳章年卿,他十八岁时还在考乡试考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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