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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皆有刘珩扶植的地方官吏弹劾吴氏党朋,先帝顺势而为罢黜了不少吴氏的宗亲官吏,为示公允,又念及陆缙英初涉仕途了无根凭,升黜与否对局势并无大碍,因此才准了吴氏参劾他的奏章。后因钟以卿长街拦驾为民请愿,先帝趁势铲除了吴氏八名要员,为制衡刘珩的势力,此后也革贬了一部分他提拔上来的官员,而陆缙英也因非议众多而在此列。再后来,刘珩率兵北上捷报频传,而吴氏一党则败势如山,先帝为谋基业无虞趁其无暇他顾谪贬了很大一批他所提拔的士子,那陆缙英不幸又在此列,所以才会在一年多的时间之内连降数级而至此境地。”
轻叹一声,刘羽将目光重新移到奏章之上低声道:“父皇为了这片江山基业真是用心深苦,朕只怕会辜负了他这一番心血。”
“主上勤政忧国,不负先帝慧眼厚望。”金三亦低声回道。
刘羽自嘲地一笑,抬眸道:“听你刚才的口气,倒似对此人颇为惋惜。”
金三欠身道:“属下岂有此等见地,只是当时先帝准奏黜谪陆缙英之时曾不无惋惜地言道:此人殿试之时政见独到,所谏之言皆是兴盛一方的长策,若果能为我所用,竟不失为一代良臣,只可惜,局势紧迫无暇详加考究,可用与否只能留待后人斟酌了。”
刘羽若有所思地颔首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金三无声行礼而去。
刘羽凝眸奏章,神思缥缈,恍惚间,又流连在当时那温暖的春阳下,日复一日的辛劳,日复一日的平凡幸福,那梦中的榕树下始终凝立的素淡身影从未离去——原来幸福是那么简单,不需要高楼广厦,不需要钟鸣鼎食,更不需要权倾天下,只要一个柴房、一棵榕树、一个人影,一道关切的目光,就可以得到,只是,当时不知、当时不懂罢了。
无力地垂下捏着奏章的手,刘羽阖眸靠在椅背上:风儿,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九曲荷塘之畔,纵然身首异处也决不放开你;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孤冷寒帐之中,纵然身背不孝骂名也要将玉玺盖在禅位诏书上;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寂寞金鸾之上,纵然被天下人耻笑也不要信诺守约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是不是只有帝王写得出如此凄绝深重的悔与恨?
帝王?刘羽忽然启眸嘲弄地看向身上的龙袍前襟:天下人艳羡觊觎的这一身灿烂,只有穿过的人才明白是何等沉重的桎梏,天下人向往憧憬的这一座皇城,只有被禁锢其中的人才明白是何等阴冷的樊笼,却不能逃、无处避,只有强颜隐忍这不为人知、不为人解的苦痛。
手一颤,奏章险些跌落在地,刘羽再度抬腕展开,强迫自己凝神思索,一晌,方才向着御书房门外扬声道:“来人!”
内侍应声启门而跪,却并不进来——本朝开国起御书房就为宫中禁地,没有皇帝首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又瞥了一眼手中的奏章,刘羽沉声道:“传朕口谕,刑部尚书方瑾御书房觐见。”
内侍叩首应诏而退。
第47章 第十六章 幽凉禁闱暗宣威(上)
“臣,刑部尚书方瑾,恭祝陛下圣躬万福。”紫袍玉带之人恭身跪叩的时候,刘羽正从内侍手中接过茶盏,并不急于令他起身,好整以暇地轻轻吹了吹,浅啜一口,方抬眸示意内侍们退出去。
待到内侍掩门退出,刘羽才不紧不慢地将茶盏放落在案,随口道:“方爱卿平身。”
“谢陛下。”方瑾恭声应诺,再次叩首,方才谨身而立。
刘羽静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子:曾经,也是在这个书房中,他不动声色地一语道破了自己心底的踌躇,令自己对这个有着数面之缘的文弱书生不觉刮目相看,后来,梳整线报通理朝务之下,更觉此人城府幽深,决非泛泛。再联想起寥寥的几次邂逅:望波亭诗社他应对周全进退自如,郁怀乡赠琴他隐晦委婉巧诉钟情,利州送马更是为自己的仕途谋尽青云,可以说桩桩件件无不心计深远。
刘羽双眉微微一扬:便是那一次看似唐突的御书房谏言,虽然遭到当场斥责,但又何尝不是成功地消除了自己对他是否刘珩同党的疑虑?就连今日,天子骤然召见,却久久不置一词,他也是声色不动地恭身静候,丝毫没有慌张不安之态。
玩味半晌,刘羽才漫不经心地悠悠开口道:“方爱卿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臣启陛下,臣以驽钝之资愧任刑部要职,日日忧惧恐负圣望,惟知勤能补拙,因此专于恪察各地呈京的刑狱案件不敢稍有懈怠。”方瑾音色沉稳从容侃侃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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