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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周国大将宇文宪攻拔宜阳等九城。闻讯,我马上率步骑五万前往营救。
周国统帅宇文护命参军郭荣等人增援宇文宪,被我们北齐太宰段韶率军击破,并包围了定阳城。段韶急攻不下之际,故意留出缺口。而兰陵王高长恭选精兵千余,埋伏定阳东南涧口,准备截击夜间突围出走的周国守将杨敷。果然,杨敷粮尽,乘夜突围,正落入兰陵王高长恭的伏击圈,被杀得七零八落。
此后,我军连捷,占领汾州和姚襄城⑥。但是,宜阳等九城,仍在周军掌握中。
我统率大军,准备与周军在宜阳城下交战,拿下这个战略要地。
冷风吹来,地面上的枯草,波浪似的翻滚起来,闪耀着黄色的光泽。
漆黑的乌云。缓缓移动,从城头上掠过。
宜阳城上一片死寂。身穿黑衣的周军,也同黑云一样。他们静立不动。周人喜欢静默。
我们大齐军第一批攻击部队冲上去。
周军严阵以待,箭雨蔽天而下。嗖嗖声过后,许多利箭穿透了铠甲,我们齐军的攻城部队士兵纷纷倒地。不少人被射倒在地上,呻吟着,辗转着。他们嘴里吐出的鲜血和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大片枯草。
我的坐骑后腿惊立。几只巨大的弩箭射到我周围的骑兵中间,不少马匹被射倒,兵士纷纷滚落于地。
我拼命勒紧缰绳,口中并没有大声吆喝。
作为大将军,镇定自若,是对士兵最好的鼓励。
我们的骑兵飞速奔向城池,闪光的马嘴在风中呼出白色的哈气。嘶鸣之中,上千匹战马,几乎贴着地面,风驰电掣般的直朝宜阳城狂奔。钉过掌的马蹄,把大地踏得轰鸣着,颤抖着。我们的骑兵们边射箭,边奔驰,迅速冲向城墙。
周人的防守非常严密,我们的士兵几乎冲不到护城河,就被箭弩射杀或者被城上抛飞的石块砸死。侥幸有数百兵士冲到城墙边,由于周人在晚上用水浇灌城墙,冰厚墙滑,他们努力拼死,根本不能爬上去。蚁附登城之际,他们纷纷被周军用巨石砸死,或者用烧熔的铁汁烫死。
忽然,一支箭射到了我的左胳膊,很快,我就感觉到这只胳膊不听使唤。接着,疼痛尖锐地开始了,血沾满了我的战袍和铠甲。
我依旧原地稳稳坐在马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的卫队士兵全神贯注地看着攻城的部队,没有人注意到我受伤。
我身边一个手执长槊的家奴哼了一声,扑通一下,从马上摔到了地下。他挣扎了几下,呼呼地喘着粗气。
这个敕勒族家奴,跟从我二十多年,躲过无数次死亡。但是,他终于没有躲过这一关。这一次,他肯定活不成了。
他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儿子跳下马,急速扯下自己的衣服,塞在他肋骨旁的伤口上。布条浸满了血,很快鼓胀起来。
那是一只弩箭,巨大的三角尖头,把他的伤口撕扯得太大了。鲜血冒着泡,不停往外涌。在寒冷的空气中,流出的血液很快变成了黑色。他的脸,慢慢变成了青灰色。他张大嘴,大口喘气,嘴唇痛苦地哆嗦。他的胸腔急剧起伏,呼吸急促。
从他黯淡的眼睛里,我已经望见了死亡。
他最后抽搐了几下,轻轻呻吟了一声,头一歪,死了。
他的儿子为他堵伤口的手,还冒着热气,血液依然往外涌出。
他的儿子抬头望了我一眼。
我没有任何表情,扭过脸去,依旧望着宜阳城方向。男子汉,能死于疆场,是一种荣耀。
马蹄轰鸣,第一波攻城的骑兵败退下来。奔逃回来的人马,不少马匹上是空的,骑士已经死在了城下。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发疯往回跑,冲着我飞奔直撞而来。
我挺立不动。
就在大马马上要撞到我的时候,我的一个卫兵从他自己的马鞍上飞身腾空,骑上了那匹发疯的马,顺势骑行了一段距离,终于把它控制住。它呼哧喘着粗气,抖着鬃毛,慢慢安静下来。这是匹年轻的突厥马,头部小小的,鼻大喘疏,眼如悬镜,头如侧砖,胸部的筋肉发达,四条细长有力的腿蹬踏得力,蹄腕骨几乎完美无瑕。特别是马的臀部,粗大的尾巴迎风甩动,非常有气势。
二十六 陷阵!陷阵!(3)
这么好的一匹马,它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强壮的中级军官。可惜了,周人的箭弩,已经夺去了他的性命。像一片秋天的落叶,他飘落在宜阳城下。
默默伫立了片刻,我果断下令撤军,决定暂时放弃对